梦里再会

一个学校大楼,好像正在装修的满地水泥碎砖的大楼里,我一间一间推门询问:林先生在这里伐?忽然意识到人家以为我在找一位先生,而我其实在找我中学时的女老师,当时我们都叫先生。

碰见一位以前的同事,打听之下正巧林先生是她的下属,领着我去到她的办公室。我有点发懵,她怎么干起后勤了呢?敲门探头,她正在整理文件,一面应答一面回过身来。

模样依然年轻,声音依然清脆,一头大波浪不那么有型了,朴素自然的垂直下来。看见是我,漂亮的眼睛闪出惊讶,哑然失笑跌坐椅子上。我跑过去张开手臂,她才恢复常态,开心拥抱。

我带了一件毛衣给她,她兴奋的要试试。我看了看,我的那件还不如她身上那件好看,犹豫着说,这是我自己织的,但是我不想给她了,颜色太暗,下次买一件漂亮一点的再送她吧。她哈哈笑说两件都要。

她银铃一般的笑声中我醒来,浑浑沌沌还想着哪里的毛衣好看,猛然想起林先生已经故去,鼻子一阵发酸。两年前同学约了给她祝寿,正遇上疫情爆发就拖延了,谁知竟再也没有了机会……

睡不着了,想起昨天金茂大厦窗外的景色。也是拜疫情所赐,上海人入住上海的酒店消遣。

从窗口看出去,最令人喜爱的,还是黄浦江在阳光照耀下的那一抹丝绸般的流淌。在南浦大桥后右转,卢浦大桥后左转,接着又一个右转,一个左转……上海中心像一座山峰挡住了一部分河段,而那些分明是很远的弯道,看起来却如此之近……

这个景致似曾相识,哪里见过?啊,在前日梦中。我搀扶着老爸,爬过一个土坡。路很坎坷,老爸有点打退堂鼓。我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到前面看看,是否看得见景色。

我往前勘探,前面路就平坦了,在那里眺望,可以看见一座大山和围绕在山腰的一条河流。于是回头鼓励老爸,扶他一步一步走到开阔地……

我们一行有十来位家人,隔了两夜记不清楚都有谁了,但几位早已仙逝的还历历在目,他们在前面等着我们,我扶着老爸与他们相会……

在梦里,两个世界的人汇聚到一起,说说笑笑,就像从前一样。

有人说人的记忆是另外一个人生,我想说,梦也是另外一个人生。如此我们一生竟有了三个人生,一个在过着,一个在梦着,一个在回忆着,像是三束彩色丝线,编织着难以忘怀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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