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鳯一个人在宿舍里心烦意乱,心里的秘密被德保发现) 玉鳯坐在床前小板凳上寻思良久,找来信纸,给钢笔吸满墨水,提起笔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她想了很多很多……但一提笔想了想又把笔放下,站起来走到窗前,室外的天阴沉沉的,她又来到门口把门打开,一股冷飕飕的风裹着雪花吹了进来。她浑身一哆嗦,赶紧又把门闭上,感冒的身体刚有好转,这时被冷风一吹好像又不对了。唉!怎么办?别人都有了岗位正在跟师傅学习,自己却病秧秧的什么也干不了,这怎么能行?而且太阳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这该死的老天爷又下雪了。对,我还是把炉子生上,屋子里暖和了,说不定感冒就彻底好了。炉子生着后,她坐在炉子边上,望着炉瞠里劈哩叭啦燃烧的干柴和煤发愣……身上暖和了,她又坐下提笔开始写信了。
“亲爱的承忠哥”她对这几个字不太满意,承忠只是同学,怎么能用亲爱的称呼,不妥,不妥!而且又称承忠哥,这样称呼好像也不对,她撕了又重新写,写了又撕,撕了又……唉!怎么心烦意乱,平时不是这样的,她放下笔又走到火炉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炉子早已熄灭了……这场不轻不重的感冒似他对德保彻底改变了看法。似的,要不是德保每天寸步不离守在她跟前细心侍候着,自己今天还能很快就好起来吗?似乎承忠的影子,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模糊不清了,而德保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了……
吱呀一声门响了,一股冷空气裹着雪花吹进门来,德保穿一件黄大衣,戴顶黄火车头棉帽子,浑身上下落满了雪花,他一进门就发现地上扔满了纸蛋蛋。德保突然出现,玉鳯手忙脚乱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赶紧去拣地上的纸蛋,但还是迟了一步,德保用脚踩住一个纸蛋,顾不上拍打浑身的雪花,弯腰拣起纸蛋。玉鳳过来就抢,一边抢一边说:“德保,现在不到下班时间,你怎么跑到我们宿舍来了?纸蛋是我胡乱画的,你快把它还给我,不过你还是最好不要打开,免得你看到了气得吐血。”德保一边打开纸蛋一边说:“下雪了,你病还没有完全好,我不放心,给师傅请了假过来看看,再说纸蛋里藏着什么不让我知道的秘密,还能令我生气。”玉鳯说:“我好了,你好好上你的班,这样经常请假耽误工作不说,别人看见了对你我影响都不好,再说我的秘密为什么让你知道,你把纸蛋交出来我烧了行不?”德保这时没吭气,打开纸蛋一行另他心惊肉跳的文字映入眼帘……
“亲爱的承忠哥……”他拿皱巴巴信纸的手开始发抖,脸颜色红一阵白一阵,他嘴巴张了张又合上,合上又张开,他双手叉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终于暴发了,他把纸又揉成一团,扔到玉鳯脸上,指着玉鳯鼻子说:“张玉鳯你……你这个人太不地道了,怎么可以脚踩两只船,身在曹营心在汉?”玉鳯说:“我不让你看你偏要看,再说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我本来人和心一直都在汉,并没有到曹营。而且从来也没有答应说我要嫁给谁。”德保脸色铁青,用发抖的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合烟抽出一根,可是怎么也找不着火,他把烟在手里揉的粉碎,一抬手烟丝掉了一地。他恶狠狠地对玉鳯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怎么病了的时候就不喊亲爱滴,病刚好亲爱滴就喊上了。难道还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是吗?我对你真心真意,而你对我三心二意,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你…你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德保气的狠不能把世界上能用的贬义词都用到玉鳯身上。
“你对我好我知道,但那是友情不是爱情,你不要弄错了好不?而且我嫁给谁是我的事,与任何人没有关系,我把你的好记一辈子,但并不代表我非要嫁给你!”“好吧,你的心让狼叼去了,你只为自己着想,完全不顾我的感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我懂,看样子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你好此为之吧!”说完话他把门开开,狠狠的一摔,头也不回地走了。玉鳯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回过神来,又开始把已经熄灭的炉子从新生着,把煤块放进炉子,不大一会房间里越来越暖和了。她开始打扫卫生,把窗户、桌子上都擦的干干净净,然后坐在床边这才写信。这信怎么写、她的心颤抖了,手颤抖了,浑身上下都颤抖了,纸上显示不是字而是墨水点点和圈圈,本来写信心里就胡思乱想,经德保来时一阵子的发飙,她的心乱如麻,没有个头绪,一边是她暗恋了十几年的杨承忠,另一个是爱她爱的发狂的余德保,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
这时时间已经中午,门吱一声,艾小兰围一条枣红色的围巾,穿一件蓝色碎花棉上衣,黑棉裤,头上身上落满了雪花,开门进来了。她一边取下围巾一边拍打身上的雪花説:“玉鳯你今天算是干了一件人事,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搞的暖哄哄的,要不要本姑娘把你表揚一下。”室友一个接一个进来了,房间里顿时热闹起来,最后一个进来的是王建国,大家给他让坐,他很客气的说:“你们坐,我说几句话就走。”
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说着笑着,随便和队长开着玩笑,她们叽叽喳喳把这个年轻的排长,不,确切说是她们的队长不放在眼里。王建国拉了条小板凳坐在炉子跟前取暖,笑眯眯看着这群没有拘束的年轻姑娘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并没有一点错怪谁的意思,他等大家安静下来,才说:“玉鳯你病好了没有?如果好了,明天就去化验室上班,厂里其它岗位已经滿了,化验室还缺人。”张玉鳯说:“王队长,我文化水平低,不知道学化验行不行?”王建国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刚准备取出一根抽,想了想又把烟收起。说:“没问题,文化课没学好要好好努力,业务不熟可以向师傅学习不懂多问问,平时多练练就行了。”艾小兰这时候插话说:“人家玉鳯这张漂亮的脸蛋你还别说,人见人爱,承忠、德保争着抢着要,现在咱们的建国队长像一只红头苍蝇来争风吃醋,专给玉鳯开小灶,前几天我也想进化验室来着,就因为咱脸不白,脸蛋不漂亮所以……”
王建国猛的站起来非常严肃的说:“艾小兰同志请放尊重点,开玩笑不要过分了,不要整天搞歪门邪道,挖苦讽刺辱骂她人,收起你小聪明那一套,我王建国堂堂七尺男儿走的端行的正,你再无事生非,看我怎么治你……”王建国一席话给玉鳯鼓起了勇气,也给同宿舍的所有女同事撑了腰,平时她们忍气吞声,谁都不敢得罪这个最厉害泼妇。大家望着王建国,又看着艾小兰。“看什么看,别以为有王队长给你们撑腰我就怕你们一个个不成。老娘天生天不怕地不怕,别说一个王队长,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王建国气亨享的说:“艾小兰你不要登鼻子上脸,要知道出门在外搞好团结,好好学习业务知识才是正道。你这个样子非要弄的猪嫌狗不爱才好受是吧?行了,我不和你这种“四六不着调”的人一般见识。”说完脸色铁青独自而出。
再说前两队人马走后火车又晚点了一个多小时,伍大牛带领第三队上了西去B巿拉货的闷罐子火车箱,B巿是陕西最西边,也是陕西省的工业重镇,火车在中途见站就停,叮叮咣咣走了七八个小时才到终点站。出了车站,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原来徐天上车前吃的太多,去厕所放了几个响屁,并没有屙出屎来,上了火车上才知道是闷罐车箱。空当当的车箱里什么硬件设施都没有,里面就坐三四十个人。才坐上不觉得什么,当火车开动时,他的肚子有点不舒服了,他心想等到下一站一定要先去厕所,谁知道这火车好像故意和他做对,咣咣当当不紧不慢向前奔跑,坐在黑咕隆咚的大车箱里,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的肚子憋着越来越难受了,但火车不停他也没办法,只好忍着。
好不容易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下,不等车门完全打开,他跳下火车几乎逃命般的向厕所跑去,苦大仇深一蹲便拉,或许是午饭吃的太多,或者是坐在冰冷的车箱里受了凉,肚子坏了,或者说是拉屎太过心切,徐天觉得好像老鼠拉锨把大头在后面,那玩意像长城黄河一般,千拉万拉怎么也拉不完……火车只停了几分钟就开走了,等他出了厕所,火车已经开走,他站在站台上望着远去的火车发愣……
半夜三更火车已到B巿火车站, 城巿早已进入梦乡。等在车站外面的接站人员坐在驾驶室里面鼾声如雷,站外天空繁星点点,昏暗的路灯下连鬼影都不见一个,田社会平时那嘴巴嘟嘟囔囔没完没了的说东套西,这会也哑巴了。刚下火车大家都冷的浑身发抖,有人说这厂里接站的车那里去了?秦洁仁指了一下路灯下停的那辆带蓬子的大卡车说:“可能就是那辆吧,伍大牛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卡车跟前拍了一下驾驶室。”“干什么你们?”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不高兴的问?同志!你们是B巿化肥厂的车吗?大胡子听说化肥厂几个字,立马就醒了,说:“是的,你们怎么这会才到?”“对不起,火车晚点了。”好吧,小刘醒醒我们要接的人来了,你把后门打开让他们上车。”司机揉揉发涩的眼睛很不高兴的开门下车。后门打开后,郭东明、张小飞、赵玉梅他们一个个才上了车,由于是半夜三更才到的,他们三十几个人上车后并不辨东西南北,虽然是大家很彼备,但没有人睡觉。汽车在昏暗的路灯下穿过巿区,这座西北的工业重镇并不繁华,所以夜晚还算安静,似乎整个城巿都进入梦乡……
未完待续
陕西省黄陵县
作协会员李明芳
二零二二年十月
十六号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