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医院

“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我们累,却无从止歇;我们苦,却无法回避。”          ——《百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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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一来,夏天就走了。

那个夕阳染红天的黄昏,手机里一遍遍播放着伤感离词,指无力,心绪不宁,打不出一个妥帖恰当可以用来回复那个浓烈季节的字。

在十月,这座城市红旗遍布,人潮川流不息,举国欢庆的热情令这个秋天没有一丁点寒意,倒是添了几分神清气爽。

自古逢秋悲寂寥,绵绵细雨诉衷肠,狂雾漫漫裹迷城。看不到前方,也想像不出未来的模样,时不时的有高铁驶过,那些一晃而过的过客面容模糊、话语不清,只感觉他们都是热乎乎的生命,突然一瞬间与我的目光相交,这一刻远方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于我一辈子而言,无关好坏,不论西东,去的依然在去,来的还在路上,我的路仍由我走。

"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是座园林设计特别雅静的医院,清幽的环境竟让人心生出几分喜欢来。小花园里有很多不知名的花草,翠竹的细长叶子此刻正被雨水浸泡,闪着冷冷的亮亮的光。几片性急的黄叶已早早的铺在了地上,一阵风过,微微地抽泣抖动着,但空气中的花香依稀可嗅。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流逝,岁月的花开了又谢,时间记录了它的美,也记录了它的败。这些花儿,怒放亦或落败,是否也有欢喜忧愁,也会无奈坦然,终不得知。也许,花草树木自己并无忧乐,只是赏它们的人,因着自己的心情,怀念那些芬芳岁月,感慨着那些枯败飘零。而花草本身就是四季更迭,生命轮回的常态。

村上春树说“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了。”以前读这句话,并没有太深的感触,直到这两天鬓角的白发陡然增多,才发现我并非是一个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人,面对突然造访的意外,居然是如此脆弱。平静的日子那么美好而珍贵,你不知道哪一天,意外和不幸会突然到来,会无情地给“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平静日子画上句号,在历经一次次笨拙的处理后,生活的经验和心态自会变得老练沉着,冷静自若,平和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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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脑血管大楼前左右各铸造有一口大水缸的雕塑,在老家我们都叫“瓮”,可以储存粮食、油和水。但这口“瓮”的设计者却匠心独具,满溢而出的汩汩清水如生命之泉,永不停息的循环流动,是那样灵动而富有活力,我想必定是寓意鲜活不息,它以令人振奋的姿势能量满满的出现在这里,存在的是那样美丽有意义。既定的现实里,会有很多不幸坎坷挫折,时不时的磨练锻造着我们的意志,考验着人与人之间种种关系,有时候我们连疑惑都是苍白无力的,不管是点头,还是摇头,都要默然接受。无论快乐或悲伤,都要一视同仁,没有前因,无关风月。世界就是这样,不管你喜欢或讨厌,欢迎还是拒绝,该来的还是会以它应该有的样子汹涌而来,不可阻挡。

楼宇高耸,路桥通达,喧闹中蕴藏着发展的力量,这是一座钢筋混凝土浇筑成的美丽和谐的城市,华灯初上,远处璀璨一片,每一扇明亮的窗户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白晃晃的病房有人咳嗽有人呻吟有人打呼噜,楼道的尽头扛着药瓶抽烟的男人,水房里有皱着眉头的女人,救护车的啼鸣,医生认真地在和患者交流,护士脚步忙碌,偶有新生儿洪亮的哭声在产科的楼道响起,震落秋天里的微尘,很多人在笑很多人黯然神伤。想起尼采说过“每个人一出生,都急匆匆地奔向死亡。”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要努力和坚强地活下去!生存不易!来这人间一趟,还是要多看看太阳。

关于病痛和变故,或者被误解,早已经习以为常,但那乌云密布的心情,总令各种胡思乱想拖着焦虑一直往下坠,往下坠……一直都不屑置辩于旁人的闲言碎语。婚姻是一双鞋,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更无惧于好事者的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日子平静,纵有波影,美如涟漪。然而当结果呈现,纵使是多无悔无愧于心,还是会反省愧疚,或许做得再好一些,也不是这样……

时雨时晴后,迷雾围城。这是普天同庆的十月,大地殷实,天朗气清,民富国强。当厚积的云与云之间出现了一道道亮缝,我想念着百里外的家乡,层林尽染处柿子大枣和苹果那心动的红色。所有的喻像美好自然,阴雨过后,必定会迎来艳阳高照。

一场秋雨中,迎着丝丝微凉,携一缕健康的希望之光,被暂囚于一方,与一座城温暖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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