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我坐在大巴车上,无聊的等待着发车,实在无事可做,便猜测坐在我旁边的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这是一趟从曼谷到清迈的大巴,此时正值旅游淡季,加上泰国境内局势动荡,游客很少,为了减少损失,大巴会等到客满才发车。我们的车上还有三个座位,其中一个就在我旁边,剩下的是在过道那边跟我同一排的两个座位。
我不是最早上车的人,也已经足足等了四十分钟。这趟大巴将会在路上行驶9个多小时,预计将于晚上9点左右到达清迈。窗外的天空阴的厉害,各个航空公司的航班由于台风预警而取消。而泰国的火车出了名的经常晚点,而我又必须在晚上10点之前到达清迈。
然而天不遂人愿,大巴虽然不会晚点,却想不到要等人,现在再换火车怕已经来不及,我毫无脾气,也只能等。坐在后面的两个老美已经失去了耐心,吵吵嚷嚷的找司机理论。泰国人的英语水平一般,但基本的英语对话还是可以听得懂,但司机似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边打手势,一边用泰语解释。
这时三个年轻人匆匆忙忙的跑上了大巴,他们向司机出示了车票后鱼贯的走进车厢。两个老美看到人来了,早就一溜烟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暗自庆幸,还好是三个人一起来的,要是一个一个的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司机似乎也有些不耐烦,还没等他们三个坐到座位上,便关上了车门,发动汽车准备出发。我打量着刚来的两女一男,三个都是东方人。男的走在最前面,身材又高又胖,一头乱发配一副黑框眼睛,我猜他不是爱好游戏的宅男,便是IT工程师。一件纯白色的T恤加一条短裤,脚上瞪着一双一流品牌的板鞋。正横着身体吭哧吭哧的往座位里挪。
后面跟着的少女虽然算不上顶级的美女,但绝对不难看,一条活力十足的马尾高高的扎在后脑勺,随着她的脚步左右摆动。一件军绿色的衬衣,衣角在肚脐的上面打了一个结。一条短短的热裤将雪白匀称的双腿露在外面,加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简直青春靓丽。她一走到座椅旁边,便开口驱赶已经坐在窗边的男生,要求他把靠窗的位置让给自己。
他们用汉语交谈,听口音应该来自祖国的北方,我便对他们多加了一份注意,然而让我真正对他们感兴趣的,是最后一位女士。她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沉着,那种从容不迫的态度使我想到另一位女士,但她们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却拥有同样的秉性。
除了沉着,她给我的感觉还有冷,确切的说应该是孤傲,有一种冰雪女王的感觉,她只会让你跟她保持距离,却不会对你拒之千里。她的穿着很普通,一件普通的T恤和一条普通的牛仔裤,再加上一双普通的运动鞋,却无法阻挡她特殊的气质。
她走到座位跟前,礼貌的冲我点头微笑,齐耳的短发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滑落,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将头发优雅的拢到耳后。我双眼赶紧从她精致的五官上离开,慌张的朝她点头致意。她大方的坐在了我的旁边,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转头便跟过道那边的两个人聊了起来。
大巴缓缓的离开车站,走过一段市区拥挤的道路后,便上了高速公路。天空的乌云厚厚的堆积在一起,风也越来越大,预示着台风越来越近,不知道这趟车会不会在台风到来之前到达清迈。我心里暗暗着急,如果被台风挡在半路上,很难说清迈那边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三个刚上来的同胞,还在讨论着刚才饭店里的美食,坐在我旁边的冰美人话很少,只是适时的做出评论或是赞同一下某人。说话最多的是那边的少女,语速很快,声音也清脆悦耳,听到耳里虽然吵闹,却不觉得烦心,却更像一种享受。
少女旁边的IT男的话虽然不多,但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少女,少不了惹来少女的一阵冷嘲热讽,甚至拳脚相加。然而这些对于这位男士,似乎像是恩赐,完全的享受其中。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到少女亲切的管我身旁的冰美人叫姐,IT男也叫她张姐。看来她姓张,而那边的一对活宝,一个叫阿丁,一个叫小乔。
我眼望着窗外的风景,耳朵却一直在听她们的谈话。我不是觉得乡音亲切,更不是变态,而是想更多的了解一下身边这位姓张的美女,我有预感,在今后的生活里,我可能跟她,甚至还有那两位,会有扯也扯不断的关系。
似乎是累了,他们交谈的少了,声音也低了很多,慢慢的三个人都不再说话。我假装无意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少女小乔正望着窗外看风景,阿丁也闭上了眼睛,只是还没睡着。我身边的“张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出神的望着窗外的乌云和乌云下的大山。
也许是天阴的原因,山上的景色都是灰蒙蒙的,连绿色的植物也蒙上了一层朦胧。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幅巨型的泼墨山水,简单的黑白构成了磅礴的风景。大巴车转过一个弯,窗外的地势突然开阔,可以看到更远的山。而此刻,就在远处的黑白间,有着一笔艳丽的红色。
随着汽车的不断前进,我慢慢的看清楚了那红色。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一身红色的衣裙,裙子的下摆遮住了脚,不用看我也知道脚上一定穿着一双红色的鞋子。身材窈窕的美女,站在风中,手里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她苍白的脸在红纸伞的映衬下,像是抹上了一片红润,犹如出水的芙蓉,娇艳欲滴。
她双目盯着大巴,随着大巴的前进移动着双瞳。我没有过分的吃惊,因为这种情形我见得太多了,俗话说,少见多怪,多见自然就不怪。而且我知道,整个车厢中,能看到“她”的,恐怕只有我。
我目光回转,不再看着“她”,忽然听到旁边的张美女呼吸有些异常,我回过头来,看见张美女的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的“她”。张美女的呼吸急促,眼里充满了惊讶和少许的兴奋,丝毫没有恐惧。我没想到她也可以看到窗外的那位,更想不到她居然对这些东西有兴趣,这又使我想起了那个性格和她很像的人。
车辆飞驰,车窗里很快看不到那红衣女子。张美女双眼轻斜,正好与我四目相对,她见我怔怔的盯着她看,雪白的脸颊微微一红。我自知失态,再一次扬起我的老脸,冲她微笑,以掩饰我的窘态。张美女豪不忸怩的冲我笑笑,露出了一口细密整齐的皓齿,很自然的把头转过去,想要看看同伴们都在做什么。
我嘘一口气,将目光继续放在车窗外。心里想着,既然她并不害怕那个红衣女子,我也不必将事情挑明,她未必看出我也见到了。就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人,还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窗外的风景开始变的单调,我的眼皮也渐渐的沉重,趁我一个晃神,上下眼皮碰到一起,痴缠了起来。耳朵也跟着偷懒,不再接收外部的任何声音。意识开始模糊,不一会儿我就沉沉的睡去。
可能是最近奔波的厉害,漫长的路程让我暂时的放松了自己。我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随着意识慢慢的恢复,眼睛也张开了,窗外的风景慢慢的在我眼中变得清晰。外面阴的更加厉害,天黑的像晚上。风也更大了,路中间的小树被吹弯了腰。
我感觉到右边的肩膀有东西压在上面,转头一看,坐在我旁边的张美女正靠在我肩膀上沉睡。她的脸庞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晶莹的肌肤泛着红润,鼻子很挺也很精致,两个鼻翼随着均匀的呼吸轻微的一张一翕。
她睡的很安稳,这可苦了我,身子保持着现在的样子一动不敢动,怕稍稍一动,惊醒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婴儿般熟睡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搅她清梦。可能是羡慕吧,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样熟睡了。
抬眼看了一下大巴车上的电子表,我睡了整整两个小时了,睡的时间虽然长,但是质量不怎么好,脑子里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事情,我想如果不把我的身世之谜解开,恐怕此生都难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外面的雨终于下了起来,开始还是零星的雨点,没一会儿大雨倾盆而至,加上狂风,给行车带来了极大的困难。车里的无线电突然叽叽喳喳的响起,有人在呼叫司机。司机拿起对讲机,双方用泰语简短的对了几句话,我隐隐听到上级要求司机半路停车,躲避台风,以防意外发生。
果不出我所料,司机放下对讲机便开始广播。司机的英语十分蹩脚,而且带着浓浓的泰国腔。广播的内容大概是,由于台风的关系,大巴将会驶往离这里最近的北榄坡,等台风的势头过去后,再继续开往清迈。
我心头一紧,没想到虽然奔波但仍是落空,清迈是去不成了,那边的事情只能靠他们自己了。只好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我怕是赶不上了,你多加小心”。 发完短信回头看着被广播吵醒的美女。
她眼睛缓慢的睁开,恐是不忍离开甜美的梦境。脑袋轻轻的转动,感觉到了自己正靠在别人的身上,赶忙的坐直了身子。看我正拿眼睛瞧着她,腼腆的说了一声:“sorry”,吐字清晰,发音标准。我一摊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车厢里的乘客因为广播而开始骚动,有人甚至离开座位去找司机理论。司机沉稳的开着汽车,得空告诉大家,公司已经为大家安排好了住处,如果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先在酒店住下,等台风过后再乘车到清迈,如果有急事需要离开,公司也会将车票全款退还。但公司还是希望各位住下,不要到处走动,以免发生危险。
大部分的人听到已经有了安排,便乖乖的回到座位上。依然有几个不服气的人在跟司机争辩,司机说完刚才的话,就闭上了嘴巴,一句话也不说。他们见司机不理他们,也没了办法,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几分钟后,大巴在雨中闪着转向灯下了高速,之后没多久,车停在了一家快捷酒店的门口,车门刚打开一位身穿雨衣的泰国美女就上了车,从雨衣里和司机一样的制服可以看出应该是客运公司的服务人员,美女先用一口标准流利的英语郑重向乘客道歉,还说明了接下来的安排。然后又用泰语和汉语将刚才说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接着就开始安排乘客下车,由于外面的风雨很大,尽管有工作人员撑伞,从下车到酒店大堂短短的一段路还是被淋了个精湿。等乘客都来到大堂后,刚才那位美女清点了一下人数,便开始为各位乘客分配客房。直到现在,我们这些乘客才知道,酒店的钱是要自己掏腰包的。客运公司只负责联系酒店和台风过后剩下的路程。
有些乘客又开始不满,追着那位美女质问,美女只是面带微笑的道歉,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乘客无可奈何,但又无处可去,也只好忍气吞声的住下。
酒店是一幢三层高的楼房,大堂将楼房从中间分开,宽阔的楼梯正对着大堂的门口,顺着楼梯走完第一阶段,楼梯会分成左右两个向后折的另一段楼梯。上到第二楼又是个宽阔的楼梯伸向三楼,然后再分为两个。
楼道两边交错的排列着客房的门,我的房间在三楼左边的楼道从里面数第二个,对面住的是两个老外,凑巧的是,三位中国同胞也住三楼,而且跟我在同一面,那位叫阿丁的房间离楼道最近,小乔和坐在我旁边的张美女,则住在我们的中间。
我推门走进房间,屋子不大,却很干净,洁白的床褥上搭着一条蓝色的床旗。我顾不得其他,匆匆的将行李放好,便把湿淋淋的衣服脱掉,钻进浴室打算好好的洗个热水澡。清迈那边还没有给我任何回复,我想,既然无能为力,干脆不要去想,也许他们并没有那么糟。
水很热,我洗了很久,似乎想要把我身上的疑惑和秘密全部洗去,我一直洗到皮肤都要被洗破,才擦干净身上的水,离开了浴室。我左手用毛巾擦着头发,右手在包里翻腾出一套干净的睡衣。
不知道谁,时机把握的那么的好,我刚把睡衣穿好,就开始敲我的房门。“咚咚”的敲门声音很急促,我心里一沉,猜想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我走上前,把门开了一个缝儿,门外是那个叫小乔的女孩子,我把门开大了一些,看着满眼惊恐的她。
“Excuse me,I……I……”小乔生疏的说着英语,脑子里把词儿都摆好了,就是从嘴里出不来。
“你好,有什么事吗?”我用汉语化解她的窘态。
“你会说中国话?太好了,太好了。”小乔见我开口就是汉语,脸上先是高兴,然后脸色又沉了下去。
“你看见跟你坐在一起的那个美女了吗?”她问我,一脸的焦急。
“没有,我刚才一直在洗澡,她怎么了?”我突然有些担心,但又说不上为什么。
“她不见了。”
(中)
我刚洗完澡便有人急匆匆的敲我的房门,我开门后看见是那个叫小乔的美少女。原来她是向我询问有没有见到那个在大巴车上跟我坐在一起的张姓美女,她不见了。
我突然有些担心,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一身红衣的女鬼。我猜测,或许是那个女鬼故意让她看见自己的身影,如果真的是那样,问题就严重了。
但是,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小乔,让她将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用平静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用温柔的口吻跟她说:“先别着急,慢慢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小乔在我的目光和语气的双重影响下,很快的恢复了平静。这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难,我要是愿意,手指都不用动一根就可以让她在我面前脱个精光。不过,我从来没有那样做过,那不是我的风格。
原来,她们进入房间后,小乔先去洗澡,张喻(我从小乔口里得知了张美女的名字)在外面收拾东西。等小乔洗完出来之后发现张喻不在屋里,小乔以为自己洗的时间太长,她等的不耐烦了去找阿丁聊天。小乔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到阿丁的房里叫张喻回来洗澡。
敲开阿丁房门的时候,小乔看见阿丁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就知道张喻不可能在这里,一问果然不在,阿丁一回来就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小乔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给张喻打个电话,发现张喻的钱包和手机都在房间里,连外套都还在。
小乔向前台打电话询问有没有一个女生离开酒店或是一个叫张喻的在前台留下什么口讯或是字条之类的,虽然小乔的口语生疏,但是还是可以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而且也可以听得懂前台小姐的泰式英语。
结果却是那位小姐刚刚开始当值,在她来之前的情况一点儿也不清楚。小乔这才打算挨个房间的问,由于知道我住在隔壁,而且又跟张喻坐在一起,觉得应先从我问起。
“不要着急,我懂泰语,等我换个衣服跟你一起去找。”我安慰小乔说。
“真的啊?真是太谢谢您了,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她见我答应帮她一起寻人,一下便破了我的迷魂术,高兴的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就要蹦了起来。
“我姓蔡,叫我老蔡就行。”我轻轻的拨开她的双手,心里默默纳罕。以为是自己的功力退步了,转念一想,这个姑娘心思单纯,说话做事全靠本能,也许这样的人,才是最难受到蛊惑的。
“我回去换个衣服,你去把你的男朋友叫来我们一起行动。”我说完转身回屋换衣服,留下小乔在门外嘟囔着。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说完蹦蹦跳跳的跑去叫阿丁跟我们一起去找张喻。
我换好衣服,拿着房卡出了房间,来到小乔的房门口,轻轻的敲了敲房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应,我刚要再次敲门,小乔从阿丁的房间里探出了头,挥手让我过去。我走过去,小乔朝房间里大喊一声快点,就出了房间,站在门口与我攀谈。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阿丁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门。我看他出来,便带头朝楼梯走去。我们决定先到前台问个清楚,然后再慢慢的挨门寻找。
虽然我觉得她不大可能会到陌生人的房间去,但小乔觉得即使不在他们的房间,也许他们凑巧看到了张喻也说不定。
我在前面思考着张喻的去向,小乔在后面埋怨着阿丁刚才换衣服的动作太慢,人都失踪了还不慌不忙的,简直没人性。
阿丁极力辩解,却又怎么会是伶牙俐齿的小乔的对手。我心里想着事情往前走,突然感觉前方有一个人影朝我们走来,我赶紧抬头看,前面的人却是张喻。
她身上的短袖和牛仔裤已经完全湿透了,短袖紧紧的贴在身上。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下来,张喻的目光有些呆滞,看到我们先是一怔,然后停住了脚步。
“姐,你上哪儿去了啊?”小乔看见张喻,抛开阿丁朝张喻走去。
“你看都淋湿了,这么大的风雨你上哪儿去了啊?我们和蔡先生正要去找你呢。”小乔伸手指了指我,我微笑示意。
张喻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双臂抱在胸前,对小乔说:“我好冷,我先回房间洗个澡。”说完绕过我朝房间走去。
小乔匆匆的冲我说了声谢谢,赶忙的去追张喻,阿丁也对我点头哈腰的感谢后离去,刚走到小乔的房门口,小乔就锁上了房门。阿丁站在门外冲我尴尬的笑笑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空空的楼道上只剩我一人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自己上赶着帮人家的忙,结果人刚找到就被无情的抛弃在楼道上。我老人家也算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此刻的心情虽然说不上愤怒,却也有一丝丝的失落。
我无奈的笑笑,算了,谁让我关心人家美女呢?人家不带我玩,我还是回屋操心我自己的事情吧。我心中释然,溜达着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掏出手机,依然没有清迈那边的消息,我开始担心起来。现在离吃饭的时间还早,我又睡不着,只好走到窗前看外面的风雨。
我刚站在窗边,眉头便皱了起来,窗外狂风暴雨之中,刚才在路上遇到的红衣女鬼,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大风快要将树枝挂断,女鬼手中所撑的红伞不着一丝的力,稳稳的拿在手中。
她目光正看向张喻的窗户,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她“盯”上了张喻。张喻冒雨到外面去,多半跟这个女鬼有关系。看来我又要自作多情的帮人家化解这场劫难了。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女鬼,目光里充满杀机,嘴里默默的念起咒语。
女鬼很快就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她转过头,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我,慢慢的举起惨白的食指,竖在鲜红的嘴唇前面,向我做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便转身,瞬间消失在无尽的夜里。
她对我的恐吓丝毫不惧,恐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定是个难缠的角色。我也并不十分在意,对于我来说,她的分量还远远的不够,如果她坚持执迷不悟,我也只好让她魂飞魄散,消失在阴阳两界。
我正在盘算着如何对付这只猖狂的女鬼,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拉开门看见又是小乔。
“是你啊?有什么事情,要不要进屋聊。”我不好贸然请人家姑娘进屋,先询问了她的来意。
“不用了蔡先生,我是来找您帮忙的。”小乔一脸的不好意思,大概是因为刚才把我一个人扔在楼道而感到内疚。
“有事尽管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完全可以把我当作亲人。”我为了化解小乔的内疚,故意装作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张姐她发烧了,而且有些意识模糊,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听不清也听不懂。”小乔的焦急又出现在了脸上,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看到同伴生病难受,比自己生病还痛苦。
“我喂她吃药,她不肯吃,连灌倒嘴里的水都吐了出来。酒店里没有医生,外面风雨这么大,也叫不到计程车到医院去,真是急死我了。”小乔双拳紧攥,不停的在胸前上下摆动。
“所以就来找您,想让您帮忙问问看看有没有医生住在这里……”小乔嘟起小嘴,一脸的恳求。
“不用问其他人了,鄙人不才,学过几年医,也算得上半个赤脚大夫,治个头疼脑热的还算的上手到擒来。我能去看看她吗?”为了打消小乔的顾虑,我故意将事情说的轻描淡写,而还半文不白的拽了几句,果然惹得小乔哈哈大笑。
我明白她笑的原因多半是因为我能看病,而我假装医生自然是为了方便探察张喻的情况,以便帮她驱鬼还神。
真实的情况绝对不能告诉小乔和阿丁,以免他们认为我胡言乱语,居心不良。也怕他们一旦听说张喻被鬼上身,害怕慌张,乱了自己的阵脚,给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小乔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在前面,我在后面加紧了脚步跟上。进门后小乔先喊了一声:“医生到。”然后自己闪在一边。正在给擦拭张喻额头的阿丁一抬头,正好看见我踏进房门。
他看看我,又看看小乔,一脸的疑惑。我没有说话,径直朝张喻走去,阿丁有心阻拦我,被小乔一把拉到一边。
我走到床前,侧身坐在了床边,伸出右手两指搭在张喻的脉搏上。阿丁“哎”了一声,就被小乔把剩下的话捂在嘴里。接着便听见他俩嘀嘀咕咕的开始小声争吵,不用听也知道是因为我,小乔尽力的给阿丁解释,可是他仍是不相信我。
我假装没有听到他们的争吵,放下张喻的脉搏又翻了一下她的眼皮,只见她两只眼珠上翻,眼白充满了眼眶。
我看着张喻此刻迷糊的状况,中邪是十之八九的事情,但又跟平时撞邪的人不太一样,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作罢。心想只要收了那只女鬼,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我从床上站起来,看到小乔二人还在争论不休。我故意清清嗓子,小乔见我站了起来,急忙跑过来。
“蔡先生,姐的情况怎么样?”小乔关切的问我,阿丁这时也跟着跑了过来。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儿风寒,我给开包姜茶,让她喝了发发汗,睡一觉就没事儿了。”我说完迈步朝房间门口走去。
小乔在后面跟着我出了房门,随着我来到房间,我从百宝囊中拿出一包“神清散”交给小乔。
“把这包姜茶用温水冲了喂张喻服下,不管她能喝下多少都无所谓。”我刚说完,小乔已经拿起药包匆忙的回房去了。
这“神清散”用于惊吓失魂,痰迷心窍,有清神明智的功效,但是对于张喻并无效用。主要是用来稳住小乔和阿丁的心神。我看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手表上的指针也已经直到了七点,我关上房门,招呼他们一起去吃晚饭。
我敲开小乔的房门,此时张喻竟然真的睡着了,我知道非药力的作用,却不点破,只邀约二人去吃饭,小乔要守护张喻,就让阿丁帮她胡乱带些吃的。阿丁见小乔不去,就独自跟我去二楼食堂草草的吃过了晚饭。
我吃完回到房里,从我的百宝囊里掏出了八卦镜和铜钱剑放在旁边,又掏出祖师爷的排位放在桌子上,掏出铜香炉和三支檀香。
把香炉摆在祖师爷的排位前面,点燃檀香插入香炉里。把八卦镜和铜钱剑也放在香炉前,然后跪在桌前向祖师爷默默祷念着咒语,最后郑重的向祖师爷磕了三个响头。
我站起身来,将八卦镜和铜钱剑带着身上,关门出了房间。来到小乔的房间时,小乔已经吃了阿丁带回来的晚饭,正在喝水。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跟他俩交谈,双眼不时的瞧瞧窗外,又瞧瞧张喻,心里盘算着女鬼何时会来。
我之所以断定女鬼会再来,是因为她找到张喻绝不是为了找替死鬼,而是为了其它的事情,要不然张喻今天下午肯定回不来了。张喻能回来,是因为女鬼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能是在白天的原因。
虽然天色黑的像夜晚,只不过是乌云遮住了太阳,但太阳并没有落下,所以女鬼无法施展她的全力,所以她今晚必定再次尝试。
这个女鬼应该有些道行,她不惧我的威慑,一定不怕与我正面冲突。但我却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让她如此执着又甘冒风险。
我对他二人谎称张喻的病情还不太稳定,需要我们三人轮流的看护,所以今晚大家就委屈一下,在这个房间里凑合一晚,等明天张喻病情转好,再分开。
我这么做其实是怕人员太分散,我无暇照顾所有的人,只有将他们集中起来,我才能专心的对付那只女鬼。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而我也已经做好全面的准备,就等着那只女鬼自投罗网,我老蔡定要让这个自负的家伙有去无回。
(下)
张喻自己回来后便开始晕迷,高烧不退,还伴着胡言乱语。我断定她是中邪后,胡乱的开了一包药来安慰着急的小乔和对我怀疑的阿丁。还好张喻吃了药后便睡去,不再呓语。而我也因为这包药取得了他二人的信任。
吃过晚饭,我回房拜了祖师爷,带了法器来到张喻的房中与他们,并用谎言将二人留在了张喻的房间,而我也做好了全面的准备,只等着女鬼的到来。
此时已是子时三刻,我站起身,嘱咐阿丁和小乔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更不要让张喻出来。我在他们疑惑的眼神下离开了房间,等一切都过去了再解释也不迟。
酒店里宾客都已沉沉的睡去,空荡荡的楼道里灯光昏暗,逃生指示灯发出荧荧的绿光,更是增加了楼道里阴森的气氛。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风也小了不少,看来台风很快便会过去。都这个点儿了清迈那边还没有消息,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突然,楼道里的灯光一暗,接着又亮了起来。我听到背后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暗叫一声不好,赶忙一边回头,一边将上身向后仰,脚步也跟着倒退。
我刚回过头,就看见一袭红衣站在我身前不远,一直惨白的鬼手已经伸到我的面前,鲜红的指甲离我的喉咙只一线之间。要不是我提前身体后仰,又向后退了一步,此刻我的脖子已经被掐着女鬼的手里。
我万没想到她会舍弃张喻,先攻击我。我心中大怒,左手格开女鬼的手臂,右手掐个剑诀朝女鬼眉心点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女鬼知道厉害,赶忙的向后撤身躲开攻击,我看她退后,左手一翻将八卦镜抄在手中,镜面对准女鬼,一道金色的强光朝女鬼射去。
女鬼一个后空翻,堪堪躲过镜子的攻击。显然她低估了我的实力,被我攻个措手不及。
我心中也暗暗纳罕,这绝不是一般的女鬼,莫非是哪位术士养的鬼姬?我无暇多想,抄出铜钱剑放在手心,剑尖指向女鬼。
女鬼见我要飞剑诛魂,赶忙遁去了身形。我错失良机,心中叹气,却也不敢松懈,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脚步,将手中的八卦镜一寸寸的向虚空中照射,搜索着女鬼的身影。我知道她此刻正躲在一个角落默默等待着时机。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件事情,连忙朝张喻的房间跑去,心中暗骂自己怎会如此大意,恐怕女鬼已经乘虚而入。
我刚到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咚咚”两声,接着便传来小乔的尖叫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房门已经被打开,张喻劈头散发的冲了出来。
我见她往外冲,赶忙伸展手臂想要拦住她的去路,哪知她竟然冲我而来。她猛地窜起身来,双臂紧紧的箍住我的脖子。
我猝不及防,脖子被她牢牢箍住,只好将铜钱剑交在左手,右手从她的手臂下面穿进去,极力阻挡她扼住我的喉咙。
我用力的想要将张喻甩脱,失去意识的她却力大无比,我几经努力,也只是将她从我的正面甩到了背后。
我的右手手臂极力往外撑,想要将张喻的双手崩开,突然我使出的力气像是一枚投进大海的石子,变得无影无踪。
同时也感觉到我身上的力气正在消失,像是被慢慢的吸走。一股庞大的惧意占据了我的大脑,我开始有些慌,心里也开始害怕,我猜一定是它。
果不出我所料,张喻左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右手腕,防止我撑开她的手臂。右手握着一把不到三寸的短剑,朝我喉咙刺来。
短剑通身晶莹剔透,正是上好的水晶雕刻而成,而吸走我全身力量的,正是这把水晶剑,不错,水晶就是我的克星。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套的不是张喻,而是我,这个圈套从始至终都是为我设计的。
我心中一沉,不只是何方高人要对我痛下杀手,显然他已经注意我很久了,对我简直了如指掌,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水晶剑一寸寸逼近我的喉咙,而我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的消失。我脑海里正盘算着如何脱身,阿丁和小乔此刻也跑出了房间。
他们看见张喻正趴在我的背上,双臂扼着我的脖子,赶忙一起冲上来拉张喻的胳膊,企图将她从我身上拉下去。
我看脱身有望,便把全力用在右臂,企图快些撑开张喻的手臂。就在张喻的左手快要脱落的时候,红衣女鬼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挥舞着鬼手朝我喉咙而来,她要助张喻将水晶剑刺进我的喉咙。
我赶紧举起左臂,用手中的铜钱剑挡住了鬼女的手掌。阿丁和小乔二人见我手持铜钱剑在空中挥舞,不自觉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双眼直盯盯的看着我,没准儿心里在想,这个人命在旦夕还在耍宝。
我看他二人停下来看我,突然意识到他们看不到女鬼,便咬破舌尖,将一口鲜血混着唾液向女鬼喷去,女鬼在我血水的攻击下,不但现了身形,也被击退了五步。
阿丁和小乔被突然现身的鬼女吓的放声大叫,叫声在楼道回荡,却没有惊醒一人,看来“他们”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
我趁女鬼退去,反手将身边的阿丁拉过来,把手里的铜钱剑交于他手,把他推到我前面,大声对他说:“如果女鬼上前,你便用这把剑砍她”。
阿丁两腿哆哆嗦嗦的站在我跟女鬼之间,双手紧紧的握着剑柄,不住的发抖。女鬼站稳了身体,再一次的冲了上来。
“我们是死是活,全靠你了!”我见阿丁惧怕,大声的向他喊到,希望可以激起他的斗志。
女鬼越来越近,阿丁大叫一声,举起铜钱剑在身前胡乱的挥舞,看情形应该是闭上了眼睛,看不见女鬼,心里就少一份怕。
女鬼忌惮神器,不敢贸然上前。有几次阿丁空门大开,明明有机会攻击,女鬼却也没有出手,似乎对阿丁忌惮大过了铜钱剑。
我转念一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再次冲着阿丁喊道:“阿丁,用童子尿。”
女鬼听到我喊童子尿,果然十分惧怕,连连后退数十步,恐怕阿丁突然袭击,自己猝不及防。我见女鬼后退,趁此机会左手向后,企图抓住张喻的后衣领,将她从我背上拉开。
阿丁听到我的喊声,一直从脸红到脖子根,虽然性命攸关,但阿丁实在没有勇气在三位美女面前,脱了裤子撒尿。
我的手胡乱摸着,一把抱住了张喻的脑袋,感觉到她的后脑勺有两根硬东西插在上面,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张喻不是撞了邪,而是被银针封住了经脉。有人用法术通过银针隔空控制她,此刻的张喻,就如别人手中杀人的傀儡一般。
看来对方的道行绝不在我之下,他一定是在小乔洗澡的时候,让女鬼迷了张喻的心窍,带出酒店,对其施针授术后又放回酒店,以在适当的时机对我致命一击。我想到此处,明白关键是先将张喻的银针取出,破了她身上的法术。
我右手依然拼命抵住张喻的手掌,使她手里的水晶剑不再刺近。左手五指张开,力惯左手,深入张喻的短发之中,以最快的速度找准银针,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针尾,口中念决,慢慢的将银针拔出张喻的后脑。
女鬼见我突然识窍,顾不得阿丁是否有童子尿,猛地挺身上前,直奔我跟阿丁而来。女鬼堪堪碰到阿丁手里的铜钱剑,我已将张喻脑中银针取出,口中念咒,用力将两枚银针朝女鬼射去。
“砰”的一声巨响,火花四处飞溅,女鬼被我掷出的银针弹出两丈多远,趴在地上多时爬不起来。张喻也因为去了银针全身突然脱力,顺着我的后背滑下去,水晶剑也脱手掉在干净明亮的地砖上,摔了个粉碎。
小乔见张喻从我背上滑下,赶忙伸手去扶张喻。我失去了张喻的羁绊,又少了水晶对力量的吸噬,精神一振,力气也渐渐恢复。我右手扶着张喻,左手伸进百宝囊,打算掏出“破魂符”,将这作恶的女鬼打得魂飞魄散。
女鬼见张喻身上的法术已破,自己也受到重创,没有了水晶剑,更加不是我的对手,恶狠狠的朝我看一眼,转身消失在虚空中。我放开张喻刚要去追,看见张喻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小乔一个人无法支持住张喻虚弱的身体。
我只好放弃追击女鬼,心想暂且饶你一次。转身横抱起张喻向客房走去,小乔紧紧的跟着后面,一脸的恐慌,怕是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刚要踏进门,转头冲着还在拼命的挥舞着铜钱剑的阿丁喊了一声:“回来吧”。
阿丁听到我喊,猛地一怔,回过头来,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我。
“女鬼已经逃走了,估计不会再回来了。”我轻轻的说。
阿丁朝前看去,已经没有了女鬼的身影,突然一松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铜钱剑也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我看着阿丁的样子摇摇头,抱着张喻进了房间。
此时已经接近天亮,张喻的高烧已退,折腾了这么久,一定是累的狠了,至今未曾醒来,此刻已是熟睡状态,眼睛深深的闭着,呼吸也很均匀。
小乔则爬在张喻的床边睡着了,她直到睡着一直守护在张喻的身边,担心着张喻,怕她不会醒过来。
阿丁则躺着另一张床上,刚睡着没多久,能够这么快从刚才的状况中回复过来,也算是罕见,有些人怕是一辈子都伴随着那可怕的阴影。
我站在窗边,窗外的天空已经晴朗,想不到台风这么快就过去了。一轮新月挂在天空,远处的灯火星星点点,给人温暖安定的感觉。
我轻轻的关上房门,回到屋里,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一个美女,却分不清是她还是张喻。
敲门声将我吵醒,客运公司的美女用甜美的声音告诉我,大巴将在一个半小时后启程前往清迈。
我走出酒店的大堂,明媚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我在阳光下走向大巴,一上车就看见小乔使劲儿的向我招手,脸上挂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我笑着走过去,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张喻,她看着我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子。
“谢谢你,昨天的事情他们都跟我说了,实在不好意思,对您动粗。”我刚坐下,张喻便向我道谢又道歉。
“不用客气,他们本来就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们,该道歉的是我。”我郑重的说。
“昨天下车后的事情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说起了她昨天的情况。
“有些事,还是永远不要想起来的好。”我说完冲她神秘的一笑,便不再开口。
张喻看着我,像是在琢磨我这句话的意思,不一会儿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冲我灿烂的一笑,露出了一口细密精致的皓齿。
我叫人不要执着那消失的记忆,可是我呢?经过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始终在寻找那段失去的记忆。也许那段记忆里,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经历,正如我刚才所说,没准儿永远想不起来才是最好的。我是否也该放下执着呢?
大巴在中午时分到达清迈,我下车后向张喻他们挥手道别,他们到车厢去等着拿行李。我走出车站,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时髦的马丹娜,我心中那个奇异的女子。
“看来昨天的事情很轻松便搞定了,不然怎么会有兴致来接我。”我站在她面前,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是这么爱自作多情,谁会来接你。”说话这么难听,不愧是魔女马丹娜。
“表姑~”我身后传来张喻的声音。
马丹娜站直了身子,抱住了冲她跑来的张喻,两个人似乎已经多年没见,一见面就紧紧的抱在一起,把我们三个大跌眼镜的人扔在一旁不闻不问。
怪不得总感觉她们很像,原来是姑侄,我在心里想着。只是不知道阿丁和小乔如何看待张喻这位表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