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富贵与翠兰结婚五年余，一直没有小孩。其间，翠兰曾怀孕三次，很不幸，都胎死腹中。农村人比较迷信。双方父母都曾找八字先生给算过，还找巫医敬过鬼神，均不奏效。后来，富贵在城里工作的表哥知道后，建议他们到省城大医院做孕前检查，可能会查出原因，排除孕患。

所谓病急乱投医。表哥的提醒，让富贵一家人看到了一丝希望。只是一想到省城，路途遥远，费用昂贵，着实让富贵一家人焦心。但几千年来的“文化”传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于没有小孩的人家，农村人的闲言碎语满天飞。再说，富贵一家人都非常渴望有一个孩子。于情于理，只要能有一丝希望，也要拼尽全力去试试。

全家商讨确定，同意把家里的积蓄全部拿出来，让富贵和翠兰到省城大医院做检查。

第二天，富贵到村头的小卖部打了一瓶酒，来到村里的黄太爷家，请黄太爷选了一个宜出行的黄道吉日。寄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02

室外的毛风细雨滴滴答答下了一整夜，天还没亮，富贵妈早早起来开始张罗。煮了一锅水煮鸡蛋，用两个皱巴巴的油纸口袋，一袋装鸡蛋，一袋装自己种的花生和葵花。今天是富贵和翠兰进城的日子，俩袋东西是给富贵和翠兰准备的。富贵和翠兰起来简单洗漱，带上富贵妈准备的东西，急急忙忙赶到村东头的马路边赶车。一天只有早、中、晚三班车进城，错过后就得再等上半天。

天还没有大亮，雨雾笼罩着整个山村。毛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路上特别泥泞，富贵和翠兰东一扭，西一让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不小心踩到路上的积水洼溏里，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走到马路边，稀泥已沾满两人的鞋背，新穿的裤子如花斑狗一般，到处是泥点，头发和衣服上已布满了细小的露珠，灰白灰白的一层，如秋霜一般。

在风雨中等得有个把钟头，不断在马路上张望的富贵和翠兰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不一会，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来到跟前，富贵急忙招手，车停下，半晌，车门才咔嚓一声，被车里面的人拉开，车内已挤满了人，一大股夹杂着馊味、鸡屎味、烟味、汽油味的混合味迎面扑来，富贵和翠兰已习以为常，两人就像塞货一样的迅速挤上车。面包车在崎岖的上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县城。由于在车里面长期的蜷缩，腿部血流不畅，下车时翠兰摔了一个踉跄，不是富贵眼疾手快，差点摔倒在马路边的水沟里。

转展腾挪，倒了五次车，于夜晚八点，富贵和翠兰才赶到省城车站。城里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富贵与翠兰第一次进省城，早已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举目四望，看不到一件熟悉的东西，内心说不出的忐忑。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富贵和翠兰的肚皮一直咕噜咕噜着响。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最终富贵决定就近找一家旅馆住一宿，第二天再赶往医院。

03

第二天一早，富贵与翠兰乘车赶往省立医院。走到医院大门，医院的人山人海不由让富贵感叹：“好家伙！这人比乡下赶集时多多了。”富贵与翠兰一头雾水，不知道在哪里看医生。找到一穿白大褂的护士询问，才知道要先排队挂号。在护士的引导下，加入到一处排得像条蛇似的队伍中。大概一个多小时，才轮到富贵。

窗口工作人员问道：“有提前预约吗？”

富贵一脸懵逼：“预约什么？我是来挂号的。”

“挂什么科？”

“不知道啊！我的情况是......”

“你这个是需要挂泌尿科，今天已经没有号了。提前预约挂号请到旁边7号窗口。”

“麻烦你就给我挂一个号吧，我从乡下来的，昨天做了一天的车.......”富贵哀求道。

“同志！不是我不给你挂，我这里没办法操作，后边有这么多人排队，请你不要耽误时间。”

排在富贵后面的人好心提醒到：“同志，这里不是预约挂号的窗口，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赶快去7号窗口排队，要不一会人家下班了，你又要等到下午去了。”

富贵虽说一股子怨气，但也觉得人家说得有些道理。又换到7号窗口重新排队。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富贵终于成功预约到第二天的泌尿科的号。下午无事，富贵与崔兰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的小旅馆住下。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来到医院，问了泌尿科的去处，来到泌尿科门诊。又是长长的队伍在等候着。快到中午时，终于轮到富贵与翠兰。

门诊室里坐着三个医生，其中一个是主治医生，两个实习生。先由实习生了解富贵和翠兰的病情，最后由主治医生判断后开各项检查单。当实习生听完富贵的描述后，告知富贵，泌尿科只能给富贵检查，女方需要去妇科检查。医生最后给富贵开了“染色体”和“精子活力”两项检查。把富贵的两项检查做完后，又到了医院的下班时间。第二天，富贵和翠兰又到医院重新预约挂妇科的号。最后，翻来覆去，整整花了一个星期时间，两人总算把各项孕前检查都做完。

大部分检查三天之内就能得结果。而“染色体配对”检查需要等半个月才能拿结果。不愿来回折腾，富贵和翠花决定在医院旁边的小旅馆住了半个月等结果。

半个月后，富贵和翠兰在医院拿到检查结果，又排队找医生看结果，却被告知原来挂的号只管三天时间，已经作废，现在需要重新挂号才能找医生看结果。就这样一来而去，富贵和翠花在城里呆了整整一个月，前前后后花了家里一年省吃俭用的积蓄。

最后医生告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以后少熬夜，多运动，戒掉烟酒。怀上后再到医院来检查。”

听到这个结果，富贵和翠兰气得半死。

富贵愤愤的丢下一句：“我有神经病才会再来。”

从医院回家后，富贵病了整整一个月，有人劝他去医院看看，他说：“就算病死在家，也不会去医院。”

这不禁让我想起一句手机广告词：“充电一分钟，通话两小时。”用在大医院就是：“看病十分钟，等候半个月。”真的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