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封仪,写他的文章已经太多,勇闯海南的,豪侠仗义的,好的糗的,林林总总,所以我只能写别人没写过的,这也许会使他的形象更全面一些,那就说说他在大三时身为文艺青年痴迷散文诗的二三事吧。
现在的封仪是肥得不行,从远处过来你都不知道他是走过来的还是滚过来的。但是大三那阵儿可不是这样,面容很瘦,黝黑,是练武累的?或是营养不良?不清楚。眼睛很大,但显得贼亮,闪着狡黠的光,说是睿智的光也行。那时他痴迷于写散文诗,速度极快,每天都有十几段或几十段,部分在年级主办的腊版油墨刊物上登载。有一次他把新写成的诗稿给我看,征求意见,眼睛偷偷地瞅着我,强压着得意之态。我接过那两张十六开纸,见上面密密麻麻又是几十段文字。快速读下去,觉得很有趣味,有的还很警人,比如:"羊问小草:你明明看见我走过来,为什么还冒出头来?小草回答说:春天来了呀。"(36年前的事了,我竟然还清晰记得,可见我是真的认为好)我当即大加赞赏,他兴奋得手舞足蹈,语速极快地解说他的构思,然后做了一个孙悟空远望的动作,走了。
上半学期他恋上本年级的一位美女,爱情在胸中鼓荡,那写诗的速度更不知比以前快了多少倍。那时没有短信更没有微信,都是白纸黑字,每天都源源不断地交到美女手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可想而知,估计现在他肯定没有备份,否则整理成书,该是一本多么好的青春记事啊。不过那位美女至今还珍藏着也未可知。
人生轨迹不可预料,个体生命无非一如草芥漂浮大江,被浪冲到哪里就算哪里。假如他是一个平常男生,正常毕业分配,那现在很可能是文坛上一名有名气的诗人,咏完了鹅再咏蝶,是属于鲁迅曾特别提到的"太热了,连女人的屁股都懒得摸"那种诗派。再假如,他在桂林实习时不为所欲为,也就没有毕业前夕的严重处分,也就不会被发配到不毛之地,也就没有档案里的不良记录,使他难有翻身之日,也就不会绝望之极被逼粱山,冒险辞职闯荡海南。结果,封仪是幸运的,他所处身的正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巨变时代,有胆有识有才华的人大有用武之地。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它成就了封仪,让今天的封仪可以大腹便便地站在山头上微笑着向山下俯视。
春风秋月,几度夕阳,如今同学不少年,回首前尘,封仪的经历有趣,有回味,有峰有谷,有荤有素,旁人不敢身试,唯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