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子墨
从现在开始,我有了一个小小的梦想,就是在有生之年跑一次全马。也许对很多人来说,这跟本算不上什么梦想。但与我而言,确实是,就在今天我参加了宁波杭州湾新区2016滨海欢乐跑的10公里竞速,从20多天前的网上报名成功开始,老公一直在反对,说我花钱买罪受,根本跑不完十公里,也跑不过别人。一直备受打击的我,很想证明自己,却也显得力不从心。每次想去训练的时候,儿子都要跟着我,所以刚开始的跑每次到最后都变成了散步。就在昨天,我们出发前,老公还在一遍遍地问我,你确定你一定要去吗?Definitely,我一定要去,最后他拗不过我,只能陪我去。
古人有云:强扭的瓜不甜,他不想去,我非拉着他去,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了。就是各种不配合啊,现在想想还有点小生气,虽然他放弃了星期天加班的时间,但是呢,既然来了,不能好好做个样子嘛,对,他不能。
跟朋友一起吃好饭,她用他们公司的协议价帮我订了很不错的酒店,里面有游泳池和健身房都是免费的,泡温泉的话只要99,不订房间的话需要199,好划算啊,但是带着棒棒,温泉就算了。想说去游泳的地方看看,也不一定要游,但是老公不愿意,要呆在房间里玩手机,一遍遍地刷朋友圈和群里的聊天记录,棒棒一直吵着要去游泳。后来我在棒棒的哭声中和他的不理不睬中入睡,半夜醒来,他还在玩手机,大写的服。我说明天不是说好要给我去加油的吗?这么晚了还不睡?他也不理我,把手机放到枕头底下算是睡了。因为我们订的是标间,我说你跟棒棒一起睡吧,因为棒棒晚上睡觉会不停地踢被子,然后整个人360度旋转,我就睡不好,但是老公说不要,他要一个人睡,傻瓜都知道一个人睡比较舒服。好吧,所以后半夜我一直在不停地给棒棒盖被子,他旋转了,再把他拉直,早上起来胳臂都是酸的,欢乐跑之前就酸了,拜两位大爷所赐。
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棒棒也跟着醒了,我就带着棒棒去吃早餐。老公不愿起来,这么晚睡,肯定睡不醒,我说你先去吃个早餐,再把棒棒带上来睡。我吃完要直接走,不然真的来不及了。我想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他们的,我忍住心中的怒火,把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拿走,放进后备箱。然后拿着早餐券去二楼吃早餐,早餐的种类可真多,从包子,玉米,番薯,蛋炒饭,各种粥,面包,馄饨,面条到牛奶,橙汁等等,随便拿,我都不知如何下手了,不敢多拿,怕吃不完。吃完如此丰盛的早餐,我的心情有那么一丢丢的好了。
吃完早餐,沿着路标走到10KM的起点,现场是激情四射的音乐,比如汪峰的《怒放的生命》,突然感觉回到了学生时代,就好像在参加运动会。只是这次的项目换成了10000米,想想脖子都凉了一截,这是我家到余姚的距离,而且在训练过程中我从没跑完过10公里,最多的一次是5公里,旁边一个跑过好几次全马的大叔跟我说:“小妹妹,量力而行。”而且我发现他们都是一个跑团一个跑团一起来的,很多都是今天杭州的半马抽签没抽到,到这里来的,实力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在等待的间隙我就只能拿着手机刷屏了,缓解压力。看到大家各种自拍,自嘿,跑步本来就是一种释放啊,所以不要压抑,开跑前来了几波记者采访,问的问题都是你们来自哪里啊?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欢乐跑啊,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团队的?你们团队是什么名字啊?到最后那个小姑娘记者跟我们说:“来,你们一起喊,马拉松,我们来了。”真的有一个团队挥舞着他们的旗帜,这样喊了。我实在没忍住,跟她说这是欢乐跑,我其实有点担心到时候播不出去啊。后来她又让我们喊了一遍,欢乐跑,我们来了。好的,我安心了,有点职业病泛滥。
倒计时的礼仪小姐拿着剩余时间牌子在我们面前走了很多遍,从数字5开始到1,而且来回走,那应该是10遍。随着很多领导上台,戴上白手套,发令枪一响,我们就开始疯狂地跑起来了,开路的是载着摄像机的皮卡车,上面是航拍机,没听清楚主持人说要在哪个频道全程直播。我还在拍小视频,大家已经开始跑了,我也连忙跟上去。前面五百米大家都是大跨步向前,我也觉得自己特别有力气,噌噌噌超了好几个男生,当然也被后面的大部队追赶了,我就一直跑,一直跑,跑步的时候我应该想什么呢?应该什么都不想,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烦恼忧虑都一跑而空。平时无论是工作还是休息,基本上是电脑或者手机不离手,很少有时间抬头看看蓝天白云,亲近大自然。这样的欢乐跑真的是一种享受啊,因为他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想想都觉得开心,所以尽管跑的速度明显比刚开始慢下来,但是还算在跑,虽然被后面的大部队不停地超越,但是我还在坚持。想想那两个说好给我加油的人居然大白天在宾馆休息,想想都觉得糟心。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两公里,两公里开始出现分水岭,很多都开始有点吃力了,慢下来,慢下来,我都开始走了,走走跑跑,完全没有前进的动力了。
我有点沮丧,往后看还有很多人,但是跑在最前面的我也看不到了,中间其实就是一个特别尴尬的位置,还有人不断地跑上来,超越你,我很着急,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就像无数个老公的影子在我面前飘过,然后讽刺地说:“我就说你不行吧,非要逞强,你看跑了这么点,就跑不动了,还十公里。”我的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我难受地想哭,也许我真的不该来,也许我真的不适合。星期天嘛,就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干嘛要跑到这里来受罪呢!我慢慢地向前移动着,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看到别的跑团一起喊着1234,然后一起向前,好像喊得越有气势,他们就跑的越快,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身边掠过,然后跑得离我越来越远。对,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是一群人在战斗。正当我无比沮丧的时候,想在旁边坐下来小憩一下,一个女生跑上来跟我说:“加油哦。”旁边一个男生跟我说:“你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跑不完了。”跟他们道完谢,我就埋头小碎步向前,我觉得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可真好。
跑到三公里的时候,我又停下来拍了一个小视频,我说我是来打酱油的,三公里而已,当时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透支了。短短的一行字,我打了好久,因为手是抖的,打出来的字老出错,再重打。好不容易跑到领水的地方,我领了一瓶水,喝了两口,把剩下的从头顶上浇下去,扔掉瓶子闭着眼睛向前跑。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沿路的志愿者都在看我,他们大概怕我晕倒吧。说来也奇怪,往头上浇完水,好像用掉的力气都回来了,于是我又大跨步向前,不久就过了五公里。五公里之后的状态越来越好,我是低着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向前的,这段时间超了很多人,男生女生都有,我想着要不争取一下拿个有史以来最高的时薪,第三名奖金1000元呢,一二名就不想了,于是我往前一看,看到一个女生,就在心里默念超过她,然后低着头踩着影子拼命地往前跑,就这样超越了一个又一个女生。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八公里,我跟每一个被我超越的人说加油,因为我觉得说不定对她们也有用呢!
又路过一个领水处,我又夸张地把整个头发打湿,开始最后的两公里冲刺,我跟自己说,最后的两公里,不能再停下来,就一直向前,超越,到达终点。到达终点的时候,我还特别开心,因为我看到我前面好像只有两个女生,我取下号码牌,扫了二维码,成绩显示是女子选手550名中73人,oh,my god.白高兴了,我看到的只是一小段距离,前面那些遥遥领先的人们早已到达终点。
其实我很清楚,我是怎么一步步落后别人的,整个跑步的过程中,虽然我跑完了全程,但是坚持地不够彻底,没有从一而终跑到最后,走走停停,一开始自暴自弃,中间还浪费时间拍小视频。尽管最后奋起直追,超越了一些人,但结果却差强人意。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我坚持到底了,我尽力了,而是我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