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中人不做保,一生一世无烦恼。这句古语真正说得妙。你若不信,说不定那一天就会烦恼加身。
年儿这几年生意做得挺顺水,手头也日渐活泛,小日子越过越有滋味,隔三差五就喝个小酒、搓个小麻将,遇人也比原先客气了许多。这一日早起在自家码头边钓鱼,码头是前年乘着村里整理河道时新修的,宽阔平稳,直抵水深之处,只是如今水质差了,除了下河洗一些粗件糙物,平时难得下一回码头,年儿当时发心修整码头时没少挨老婆的埋怨。如今码头最大的作用,也就是把钓来吃不了的鱼网养在码头边,年儿每次养鱼、取鱼、杀鱼时都会搞出很大的动静,特别是老婆在码头边观望时,他更是要在水边平台处辗转腾挪一番,好象要以此说明自己当初修码头决策的无比正确。
虽说现时水质差了些,但毕竟远离中心集镇,又是流动的大河,所以钓上来的鱼烧出来的味道总比集市上买的要好,有时钓到斤把重的大鲫鱼,年儿夫妻俩都舍不得吃,一直养到周未,送到镇上给小外孙吃,那小子嘴也甜,每次年儿送鱼去,他都要说几遍世上只有外公好,年儿便越发送得勤了。
今儿个真是个钓鱼的好天气,年儿下钩不久便钓上来一条大翘嘴儿,这家伙可是稀罕,野生、个大的,市场上是很难能见得到的,而且难以长养,几乎出水就息。年儿赶忙将它放到码头边的网兜中,而且是单独养着,为着免遭它鱼祸害。
十点多一点,年儿罢手收钩,拢好渔具,从家里拿来盆钵刀具,年儿一边哼着无名小调,一边走下码头,手刚摸到网绳,坡顶传来响亮的一声。
格成钓到啊?钓额多少啦,把偶望望看。
连儿听到老婆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不成钓到哟,就钓额几条小旁皮头儿耶。
几条旁皮儿,你拿这么大的穷盆不得劳事做了。
年儿见老婆有些信以为真,赶忙把网兜儿提出水面,你看看哟,这是什么呀,多长时间不曾钓到过了,今天我要来一盘清蒸翘嘴儿,我这就来犀鱼,你也去掐葱洗姜,这鱼就得现杀现蒸味儿才好,今儿个我们也享受享受。
呱呱哝的咚,钓额这么多啊?那几条大鲫鱼就不要犀了,过几天我送到街上去。
不要啰嗦了,晓得了,去忙你的吧,我要犀鱼了。
夫妻俩个一阵忙碌,厨房时霎时香味缭绕。
年大哥,年大哥,今儿个烧的什么好菜呀,这么香啊。
年儿听声音就知道是牌友马二来了,你个坏怂,馋猫鼻子尖得很啦,我倒多少天没钓过这大翘嘴儿鱼了,今天才钓上来,你就来了,你局气好得凶啦。
真的呀,我也说,这鱼就是不一样,香,真香,那我就不走啦,陪哥哥喝一盅,我去前面小店拿瓶酒。
你个坏怂,你果真是真心诚意想请哥哥喝酒,那你过两天买些菜,请哥哥到你家里喝。你到我家还愁没得老酒喝啊?只要你喝得下去,哥哥家有的是酒。
也是,也是,马二便一老一实地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烟来,递给年儿一支,自己再叼上一支,又伸手给年儿将烟点上。
桂香嫂子,要不要帮忙呀,不要烧多少菜哟,够吃就行。马二的嘴说起客套话顺溜得很。
二兄弟呀,用不着,差不多就烧好了。桂香对马二并不感冒。
年儿边说话边收拾餐具,又从房间里翻出瓶酒来,用嘴吹去包装盒上的灰尘,哟,08年的,十多年的陈酒呀。
十多年啦,马二边惊讶着边凑上来观瞧,好菜配好酒,今天我局气真的是好上天啰。
说话间桂香已把烧好的几个菜端上了餐桌,那盘清蒸翘嘴儿最是热气腾腾。年儿招呼马二坐下,两人便开始推杯把盏。桂香的厨艺真是不含糊,马二酒酣之时少不得又重复一遍他那背书式的长篇大赞。
周六的早晨,年儿把几条大鲫鱼送到街上去,路过马二家门口,正巧被马二看到了,马二赶忙迎上来打招呼。
哥哥,今儿个这么早就上街啦,又给孙子送鱼呀,这么孝顺啦。
年儿放慢了电动车的速度,不要没大没小的,跟哥哥就这么说话呀,你不也一样,就怕你背地里比我还孝顺呢。
好好好,不废话,你先送你的鱼,我这就去买菜,回头你到我家吃饭,我再约几个朋友陪你,说定了,一定来哟。马二待人还是挺真诚的,不然年儿也不会跟他处得这么热络。马二是说打架就扳腿子的人,年儿也只好应承下来,况且也没多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