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国王写给唐玄奘的信——
御弟哥哥亲启:
那一日初见,你缓缓步入大殿,我有一刹那的失神。男子本来就是我们这里的稀罕物,更别说像御弟哥哥你这般的。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你个妙龄聪俊风流子,配我西梁窈窕娘,你说是否天赐良缘?
那一日来我闺房,你失态了。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说,你为何不敢正眼看看我,为何紧闭双眼,汗珠满额?你心中有虚,满嘴搪塞,你如何晓得,我一个女子与你说出那样的话,是舍了多少……
那一日你被那妖精掳去,我恨自己怎么不去学点法术。素日那些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甚至是经世之道,治国方策,与我都有何用?若没有你那三个徒儿,我定愿倾国之力寻你。
那一日你策马离去,草木含悲,我知留不住你,只能祈祷上苍,愿你早日取得真经。心想,是否你早日得到真经,就能早日回来,我们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御弟哥哥,若你不是大唐御弟,我也不是西梁女王,你可会与我双宿双栖?
御弟哥哥,你可愿听我再唱一句: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爱恋依,爱恋依……愿今生长相随,长相随……
御弟哥哥,若有来生,你娶我可好?
——玄奘日记——
那一日悟空教我“假亲脱网之计”,我竟有些侥幸。殿上初见之惊艳,园中漫步之温情,寝宫问情之搪塞,许是饱受了风餐露宿,见惯了妖魔鬼怪,我开始贪恋这暂时的温存。
那一日闺中,你问我可愿娶你,我惶恐之极,便只能沉默。我能说些什么?怕只怕说什么都是错,于你于我,都是罪过。
那一日我见你梨花带雨,竟不忍离去。说来惭愧,我又哪懂情为何物。我那顽徒都说我木讷执拗,榆木脑袋,我又怎能辜负你这大好年华。
那一日,我是真动了情。
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爱着世间万物,唯独怕爱你。
罢、罢、罢!如今情劫已历,正是四大皆空,断绝尘念之时,我更无缘消受人间富贵。这话我或是在骗你,也抑是在骗自己。
陛下,你可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佛祖十大弟子之一阿难对佛祖说 :我喜欢上了一女子。佛祖问阿难:你有多喜欢这女子? 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那是一种怎样的喜欢,可令人一见钟情便倾心一世,可令人不问回报而独自等待,可令人舍身弃道而甘愿轮回!
我不是阿难,我是唐三藏。我要终有一日见到佛祖,取得那大乘真经,祈保我王江山永固。陛下,正如您有一个女儿国,你又如何能只顾儿女私情,弃这万千百姓于不顾?
陛下,您是不会看到这封回信的。唐玄奘依然是那个会“假亲”以换通关文牒的唐玄奘,依然是那个规规矩矩只会阿弥陀佛的唐玄奘,依旧会策马离去,不曾一言。
陛下……
若有来生,愿我们不要再见。
——完——
注:本文由《西游记》原著(第五十四回:法性西来逢女国 心猿定计脱烟花)以及86版影版《西游记》改编,文中部分内容为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