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这是千年难遇的特大暴雨,河水的水位快速上涨,随时有可能漫过堤坝。
老陈的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是这个镇的镇长,也是这一段河道的河道长。
他重新在工作群里安排了一下疏散任务,之后便带着秘书来到了大堤上。
镇子中心区域的人已经疏散完毕,但是还剩下镇小学还没有完成疏散工作。天阴沉沉的,暴雨一直倾盆而下。老陈穿着黑色的雨衣,一句话也没说。
按照原定的计划,在洪峰来临前,应当是能将镇子里的所有人都疏散完毕,之后就要炸开堤坝,泄洪,不然洪水要是冲毁了下游的堤坝,下游有十六万人口的县城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突然,老陈的手机响了。“镇长,雨势越来越大,上游河水径流量越来越大,洪峰可能会提前!”这可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更要命的是,镇小学门口的道路由于长时间没有拿到县里的拨款,年久失修,已经被漫上来的水冲断了。现在还剩下两百多名师生被困在学校里头。
洪峰还有十分钟就要到达泄洪区大坝了,堤坝旁的避难区围满了已经撤出来的群众,其中有不少是镇小学学生的家长。民兵们也全都荷枪实弹,随时准备阻止秩序的崩塌。
老陈依然一言不发,雨水流淌在他清瘦的脸上。他缓缓的走了过去,对着群众们说:“由于这回的雨势过大,洪峰来临的过快,我们可能得提前炸堤,可能……”老陈停顿了一下,说:“可能……等不到镇小学里的所有人撤出来。”
老陈的话吓了群众们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孩子可能逃不出来了吗?”“你们想干什么?在我们的孩子出来之前,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们炸堤的。”
“大家听我说。”老陈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下游的县城里还有十六万人,下游新江口大坝是五十年代建的,泄洪效率不高,洪水一到,如果不在我们这里泄洪,就必然会冲毁县城旁边的河堤。到时候那十六万人就完了!”老陈的话铿锵有力,又非常诚恳。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想尽快炸堤,不能等到镇小学的所有人撤出来了。
“这怎么行?孩子他们的也是命啊。”“你们凭什么放弃他们?”“对啊!”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老陈再次诚恳的对大家说:“乡亲们,我求求你们了。时间一到,我们必须要炸开堤坝。”
“这怎么行?!”
老陈的眼中满是血丝,他也不想放弃这镇小学的这些人,他刚上一年级的儿子也在被困群众中。但是为了下游的县城,他不得不这么做。
“镇长。洪峰还有八分钟到达堤坝!”旁边的秘书将电话递给了老陈。老陈一咬牙,心一横,对着群众们跪了下来,之后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同志们,我的儿子也在镇小学中啊!”他不想放弃镇小学的所有人,也不想放弃他的儿子,那是他的骄傲,也是他唯一的软肋,但是为了下游县城所有人的生命,他别无选择。老陈爬了起来,拿起了对讲机,坚定而又颤抖的说:
“现在,炸堤。”
所有人的心跳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老陈的眼中含着热泪,握着对讲机的手仍然在止不住的颤抖。虽然仅仅只有两秒钟,但是这两秒钟仿佛两个世纪那么漫长。两秒钟之后,几百米外的大坝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滔天的河水顺着大坝的缺口涌向了原来镇子所在的那个盆地,也就是泄洪区。
镇小学被淹没了。
老陈成了英雄,他拯救了下游县城的十六万人民。但是他仍然愧对这些一直以来信任他的父老乡亲们,没能拯救出他们的孩子,那些孩子们的笑脸仿佛还在他的眼前……
几天之后,洪水退了。县里的人来到镇政府调查,想要总结一下这次抗洪救灾的经验。当县里的代表的车停在镇政府楼下的时候,一直以来被愧疚和自责折磨的老陈深吸一口气,从楼顶一跃而下,划过一条弧线,仿佛在向这片土地告别。他为了不连累镇政府里的其他人,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之后以自己的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