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夜晚,看守所。
“5号!”
尖锐的喊声伴随着刺耳凌厉的寒风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迎面走来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女人,头发有些花白,像被深秋的露水打蔫的茄子,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苍老。
在狱警的吆喝,她羞愧地低着头,手指使劲摩挲着几近破烂的衣角,棉衣被拉扯的有些变形,身体因为害怕而轻微地晃动,恐惧的表情使她褶皱的脸变得扭曲,那双凹陷的双眼甚至让她变得狰狞。
……
寒冬,黄昏,城市街道。
“姑娘,坐我的三轮车吧,肯定不哄你!”老女人憨厚地对每一个潜在顾客微笑着,脸上带着疲惫的殷勤,眼神有些空洞。
“老陈,刚下班就出来拉客呀!”一位与老女人同龄的妇女,牵着一条泰迪慢悠悠地路过。
“王姐,您闲着啦!”老女人脸色一变,热情地招呼着。
“这不,儿子快结婚了嘛!”她脸上的疲惫烟消云散,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难以掩饰的喜悦盈满整个冻的发红的脸蛋,傻傻地笑着,似乎看到了儿子牵着媳妇敬茶的场景。
“我这清洁工作也赚不了几个钱,拉几个人能贴补一点是一点吧。”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拍了拍破烂的衣角,尴尬的笑着,嘴角扯开的弧度让人害怕。
“快,城管来了!”平地一声惊雷。
老女人在原地停滞了一会,被周围的人群撞醒,捂着腰猛地地跃上三轮车,来不及裹紧挣开的扣子,就拼了命地蹬啊蹬啊。可是那辆不识趣的二手三轮车却毫无节奏地晃来晃去,还是没跑得过城管训练有素的褪。
……
寒冬,深夜,看守所。
“把棉衣扣子剪了!”狱警喊了一声,熟练地拉扯着女人的棉衣,一脸冷漠地做着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不行啊,好好的一件棉衣剪了还怎么穿啊?”女人瘫坐在地上,打着滚,挣扎着,咆哮着,使劲地捂住扣子不让狱警剪掉。
“不剪?不吹点风吃点苦,你以为还能像在外面一样暖暖和和地?”狱警平淡地说着。
“老姐姐,命重要还是衣服重要啊?”旁边的妇女裹紧敞开的棉衣,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提醒道。“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否则不好交差。”
“剪吧剪吧!”想到与狱警年龄一般大小的儿子,她停顿了一下,识趣地应了一声。老女人背过头去,听着棉衣上的扣子跟着戏谑的剪刀呜咽着发出的“咔咔”声,她嘴里嘟哝着,松弛的皮肤陷的更深,心里一阵阵绞痛。似乎又老了一岁,那双浑浊的老眼渐渐黯淡下来。
……
寒冬,黄昏,城市街道。
“姑娘,坐车吗?”
几个星期后老女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繁华的街道上,只是棉衣胸前的扣子上多了几块整齐的补丁,凌乱的头发显得更加惨白,熟悉的笑脸带着熟悉的疲惫。
儿子结婚了,孙子又要出生了。老女人棉衣上的补丁越来越多。
四季轮回,社会日新,但是街道上像她一样拉着车的老女人却并未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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