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忽闻尊敬的黄学敏老师于武汉突发脑溢血仙逝的消息,惊恐之余仍不敢相信,于是多方打听,还有班上的同学确认,确切为实,悲从心来。
先生与我的缘分始于二零零七年,那时先生是我的班主任兼英语课老师。奈何弟子不孝,从未了解过先生的生平,先生是哪里人士也未知晓,只能猜测先生应与家父一个年纪,平时整齐的头发保持着中分样式,下面就是一副厚厚的眼镜,在椭圆的金属镜框的衬托下,先生的皮肤略显黝黑。先生平时的装扮都为衬衣紧紧束在西裤里,衬衣在智慧鼓囊起的肚子上走出了一道曲线,脚上配的是舒服的男士凉鞋。一眼看去是一副典型的乡村教师古板的形象,但先生为人却是活波而开朗的,虽然我不曾能在先生所上的英语课上有过好的表现,但却也不能忘先生微胖的身材在教室里激动的穿梭着,用着一个个生动的例子带出一堂堂活跃的课。
搜索着记忆中与先生相关的片段,已将近十年,所以有很多已经很模糊。只是隐隐记得自己学生生涯中很多的第一次是与先生有关的。第一次抽烟被当场抓住,先生一脸严肃,而自己一脸错愕。第一次被请到操场谈话,先生语重心长,而自己一脸无畏。第一次模拟考试英语大败,幸得先生不断的鼓励,自己才能从阴影中走出,那年高考才能将英语考得全科最好。想来那时的自己惹出了那么多事情,应该是先生眼中的“刺头”,没少让先生费心,好在不孝弟子没有让先生的辛苦与关怀白费,现在也算能在这世间,靠着自己才能寻得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或许每个先生教过的学生都如我这般,回想起与先生相处的日子,总觉得得到了先生特殊的关心,这就是先生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为人师表,格尽职守”这句话吧。
最后一次见到先生的时间我已经忘记,确定的是开始上大学后就没有再见过。似乎是领取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又好像后来转学籍档案的时候。也忘了那次相遇的场景,只是记得先生笑眯眯的叮嘱我“要继续努力,高中是结束了,但大学也不过是另一段奋斗的开始”。那时年少,也不曾理解先生的意思,一直到如今自己也这样去劝告那些高考之后的弟弟妹妹们,才醒悟过来先生的良苦用心。
这么多年过去,先生当初所教的英语语法早已隐没在大脑深处,不见了踪影。不过至今也还记得先生常说的那句话“人性非本善,亦非本恶,本懒惰也”。也是从这句话开始,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一生可能会被着人性中好逸恶劳的本性所毁去。当不想学习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声音提醒自己“你就懒吧,比你优秀的人还在努力中”,当工作中想偷懒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声音提醒自己“你就懒吧,这些事情你永远也做不好”。先生的这句话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焦虑的种子,但正是有了这一份焦虑,才能让我时刻警醒着懒惰的袭来,保持着学习的习惯。
两年之前,班上也聚会的时候也有幸邀请先生参加,但自己又因俗事缠身,未能成行。从同学们发来的照片和短视频看,先生还是如以前那般活泼开朗,与大家相处得十分开心,丝毫没有架子但讲话中又不失机敏的智慧。年轻的自己就这样错过了与先生的相遇,现在想起悔恨不已。
今晚是平安夜,年轻人们有互相赠礼的习惯,我想每一个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人,都是上天给我们特殊的礼物吧。感谢上天近十年之前送我的这份礼物,让先生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先生育人无数,桃李天下,自己不敢说自己能在先生生前留下过什么印象,但先生却在我青春年少时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先生出现恰逢我人格养成的关键时期,先生的言行是我人格基石里重要的一块。感谢上天体恤我生而为人的缺憾,让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来帮我弥补。
或许是因为我为人冷漠,写到这里心中已没有太多悲伤,这种感觉或许应该叫做低落的平静着,这样的情绪面对一个仓促离去的生命似乎显得薄情寡义。但我更愿意相信,先生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他一定很留恋我们这个世界,但他确实已经开始了新的旅程。
仙人已过蓬莱阁,德范犹香启后人。
先生,珍重。
不孝弟子蓝健
2016年1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