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北岸的合作,你怎么想的?”欧阳庭问。
北岸集团是这几年境外异军突起的投资大鳄,但凡是能得到北岸的投资,任何一个项目都不会失手。HX这几年虽说还是能立在国内的头牌位置,但业务类型固化,没有新业务的拓展一直是投资者质疑的问题。如果能得到北岸的投资,HX就可以保有原有业务的同时,再去拓展新的业务,慢慢进行业务转型,稳步提升集团的竞争力,甚至能拓展到国外去。
听到这个问题,梦曦在心里嗤笑了一下。老头子每次这么问她,其实并不是要知道她怎么做,只是为了她听他的话,跟着做。她其实就是个工具人。
梦曦知道,虽然有父亲的遗嘱,但是她这个位置能不能坐稳,还得靠自己。她现在势单力薄,话语权很弱。老头子讲的话她可以不听,但是态度必须要好。虽然没有实权,但老头子毕竟是HX的创始人,真的有意见相左的时候,董事会还是会给老头子一个面子的。
而且,老头子一直在等机会,等她犯错,等她被董事会挑刺,等他的孙子长大;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发起更换CEO的决议。梦曦很多时候都怀疑,对于欧阳庭来说,自己亲生儿子的命好像都不如这把CEO的椅子重要。
“我没什么想法,你说吧。”一如既往,没有尊称。
欧阳庭白了她一眼,果然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什么眼光要长远,策略要保守,守住利润底线……梦曦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合作方案已经拟定好了,他说他的,梦曦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要和北岸合作,其实HX的优势并不大。一个饱和运转的企业,快到了盛而必衰的阶段,如果再不寻求转型,HX的老本就要被啃完了。对于和北岸的合作,虽然是被老头子逼着去谈的,但梦曦也觉得这一步对于HX来说,也是势在必行的。这一点,两人倒是前所未有的步调一致。
“赶紧收拾好自己,出去见人!”说完一堆话,欧阳庭丢出最后一句。梦曦听到,抬脚转身就往外走了。
看欧阳梦曦走出来,一旁的耿仲衡赶忙跟上去,走了一段路才敢上前说话。
“曦姐,老头子又骂人了?”耿仲衡在梦曦身旁低语。
“他哪天不骂我,我也就没有价值了。”梦曦脚步没停,边说边往CEO办公室走去。白色板鞋走在消音地毯上,鞋底有节奏的擦过地毯,“唰唰”的声音弥散在顶层通道上。
这是一个女孩,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CEO。总经办的秘书们,都挺喜欢这个CEO的。随性,自由,年纪又轻。虽然身上总带着一点淡淡的孤独,但是她从不卖惨。而且在商业和管理上,真的有两把刷子。
从她归国上任以来,整个集团的风貌和业务被她整顿了一通。董事会里的一些老骨头,都对她另眼相看了。除了那位董事长,对她要求很严格,动不动就一顿训斥,一点面子也不给。
从篮球场回来,梦曦就直接被拽到欧阳庭那里,一身臭汗黏着的确难受。欧阳梦曦在休息室里的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虽然她无所谓形象,但毕竟她也代表着HX。HX是父亲的心血,她再不愿意做这个CEO也要帮父亲守好一生的坚持。
匆匆洗完澡,选了一件较为职业的白衬衫,前襟有两条白色垂带,随手打了个活结,外搭一身女士黑西装和黑色阔腿裤,脚上是雷打不动的白色板鞋。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
“嗯?”
“曦总,晚上和梁家二公子的……”
“不去!”
耿仲衡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感觉后颈一凉,这已经是董事长安排的第十个联姻对象了。梦曦一个也不见,每次爽约之后,又会被董事长指着鼻子骂,但梦曦坚决不松口。
刚打完球一身轻松,接到这个电话梦曦心又堵了。那个老头子,时时刻刻想着压榨她的剩余价值。虽然不服气他儿子的遗嘱,但又要梦曦为欧阳家做贡献,包括婚姻。
让她如何做工具人都可以,但是把自己的婚姻搭进去,她绝对不顺从。她不是要婚姻自由,她甚至都没有想过结不结婚的问题。梦曦只是单纯的认为,婚姻必须两情相悦,毫无利益牵扯。就像自己的父母,虽然父亲被家族所累,不能给母亲一个名分,但他一辈子没有给母亲受过气,也没有缺席过她婚后生活的每一天。
婚姻就应该是像父母那样,没有权利,只有深爱。如果没有,宁缺毋滥。
只是,后来没多久,就被打脸了,还是梦曦自己打的。
电话刚挂,又响了起来。
“告诉老头子,再让我嫁人,我就把HX卖了!”梦曦对着电话吼了一句。
“曦总,北岸的人已经上线等待了。”耿仲衡在电话里弱弱地说了一句。
梦曦立在窗前,抬眼看了看时钟,果然快到和北岸集团视频会议的时间了。扔下电话,梦曦端着没喝完的冰可乐,出了办公室,朝大会议室走去。
耿仲衡等在办公室外面,见梦曦出来,赶忙跟在身侧。他自认识梦曦以来,这个女孩就是这样一头短发,总是黑白搭配的衣服。脸上淡淡的表情,清冷肃静,几乎没见过她动怒。即使在Y国打球赛,对方甚至队内的队友看她是东方面孔,肆意讽刺和嘲笑她,她都没有把怒气表现在脸上。
只有董事长让她去相亲,她每回都会跟董事长较劲。
其实,董事长介绍的也有优质的,但是梦曦就是看不上。究其原因,她总是不说,或说不想用婚姻来做利益交换。但耿仲衡知道,她心里有人。
有一次,那时还在国外读书,那天是梦曦母亲的忌日,但是她没法回来。在自己的公寓里,喝的烂醉,哭的失声。哽咽中,耿仲衡听到她呢喃的喊着:“安仔,安仔。”他猜,安仔就是她心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