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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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的雾里看花,其实应该叫做泪里看灯。

小的时候我觉得最美的画面,是晚上一个人在路上,透过眼泪,看远处的路灯的画面。

有人说,当你的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的时候,睁大眼睛,千万别眨眼,你会看到世界由清晰到模糊的全过程。

比这更美的,莫过于看路灯周围的光晕的那种模糊感,特别是透过泪水时。

而看着世界变得越来越模糊,我感觉到世界在消失,迷失在这个世界里。我在哪里?爸妈在哪里?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花和月看似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摸不到。明明上一秒好像还在手中,都已经假想之后的欢乐场景了。可是落泪的一瞬间,就只能看着花和月离自己越来越远去。

我享受这种感觉,以至于经常晚上一个人的时候,看到远处的路灯,就有种落泪的冲动。

后来长大后,眼镜近视了。很讽刺,之前看到小学作文里写小明躺在床上看书看电视后近视的作文,还会有种罪有应得的优越感。可是在学习至上的年代,没有几个人能逃过近视的命运。

我发现我已经看不清黑板的字了,但是如果流点泪,或者眼睛眯一点,就能看的清。

原来美的东西往往也会是有用的,美感和实用,有时是一致的。就像打八字结,没有拧的状态最瘦最整齐,也会是受力最均匀最合适的状态。

但这终究不是好办法,必须要戴眼镜了。另一方面,因为经常眯眼睛,眼睛变得越来越小。妈妈老说,我长大后就变丑了,小的时候眼睛那么大。

其实小的时候,我的嗓音也是很大的,在老家门前的池塘游泳,一声吼,百米开外的爷爷都能听的到。

我讨厌眼镜,不仅仅因为必须戴着这么一个多余的东西,而且在于,我不能像小时候享受雾里看花的感觉——取下眼镜,已经是模糊一片;而戴上眼镜的话,一落泪,眼镜片就花了。

眼镜就像一堵墙,隔断了我与这个世界的连接。

我有时甚至觉得,如果用自己的学识换一个不近视的眼睛,我肯定很愿意。

后来居然有同学说,他很享受戴上眼镜后推眼镜的感觉,觉得很有学识味。他甚至没事戴一个空眼镜框,就像我小时候那样。那时候,我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回不来的,还是要学会如何在戴着阻断自己和世界连接的眼镜的同时,接受自己说话声音小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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