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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当你听到或者看到一些事的时候,便突然出现在脑海,飘渺如梦,却也真切怀念。
我有,同桌的她。
就像《同桌的你》唱的: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但我没有相片,最近一次见到她,是在某一个梦里。
梦总是很奇怪,隔三差五,就会让你梦见一些许久未联系的人。醒来后我点开了这首歌,熟悉的循律再次充满了脑海。
(一)
绞尽脑汁回忆起小学的只言片语,和她的时光占了大半。
她叫翘翘,因为她微微上翘的嘴唇。每当有人逗她,她便咧开嘴还一个大大的笑容,微微的婴儿肥在脸上挤出两个小酒窝,甜甜的像一个苹果。
翘翘是我的同桌,也是班花。
她是那种很讨别人喜欢的女孩子,聪明开朗,又懂事乖巧,而我属于老师眼中成绩优良但性格极度内向的好学生,为了互相带动学习,老师把我俩调成了同桌。
老师对我说,你们正好可以优势互补,你可以教她学习,她也可以改改你过于内向的性格。老师还说,同桌之间要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但七八岁的小屁孩哪能听懂这些大道理,平日里都不和女生说一句话的我,感到了无比的亚历山大。那时候还流传着“男女授受不亲”的传说,谁跟女生走得近了,一群小屁孩就天天嚷嚷着谁跟谁要结婚了,谁又是谁的老婆……
不过很快就没人无聊的瞎起哄,老师把其他男生和女生都调成了同桌,不久后男生和女生便打作一团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发育早的缘故,三年级之前女生总喜欢欺负男生,和长大了一点后喜欢逗女生的男生一样。
我和她个都高,狭窄的课桌便成为争吵的导火线,外表温和实则暴力的她一言不合就掐人,留着指甲的两个手指头在我胳臂上一掐,再一拧,瞬间变得通红,把我疼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把她撂倒完事。
好在自己很清楚:好男不和女斗,男子汉不和女生计较。无奈最后学着别人划起“三八线”,可还是经常因为超线被她用笔尖戳得缩回来。每每这个时候,她便看着一脸窘迫的我咯咯直笑,手里拿着铅笔跃跃欲试。
记得二年级时,班里突然流行起一种游戏——由翘翘领头,带着女生们拿着黑板擦,满教室追着男生乱抹,不少男生本来就很内向,只能乖乖求饶,任凭一群麻雀一样的女孩叽叽喳喳的把自己脸抹得灰白。
在翘翘的指挥下,我总是被抹得最惨的一个,头发衣服书包上都蹭的一片灰白,又怕被大人看见挨骂,于是每天放学前都跑到水龙头用水擦干净。
直到有一天放学,妈妈感到不对劲,问我怎么每天衣服头发上都湿漉漉的,我才把真相一五一十告诉了她。我的妈妈找到了她的妈妈和班主任,把情况给说了,这粉笔灰在衣服上不要紧,就怕迷了眼睛。
这么一说还真有用,这种“欺负”男生的游戏被老师明令禁止。但情况也没有好转,我也因此遭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嫌弃。
“男孩子还和大人告状!”
“好男不和女斗,你就不是好男!”
我不管,不用每天去擦粉笔灰,我就是好男。
(二)
小学总是无忧无虑,没有烦人的作业和考试,也没有电视电脑手机的诱惑,每天都在各种游戏和嬉戏中度过。
课后我们都喜欢扎堆一起,玩一个解救人质的游戏,男生猜拳分为两队,赢的当警察,输的当坏人,女生便是人质。警察就是保护人质不被坏人抓走,同时救出被抓走的女生。而坏人就是在不被警察抓了的情况下抓走人质。
班长不论输赢,都死皮赖脸当上局长,顺带着我和另外一个都和班长玩的好的哥们,成了局长的二把手和三把手。她作为班花,成了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我便从头至尾站在她的前面,驱赶每一个想要抓走她的“坏人”。偶尔迫于众怒,班长也当一回坏人,我俩便成了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唯一的任务就是把翘翘抢过来。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关于我和她的绯闻就没有停过。在那个连男女朋友都没有概念的年纪,她便成了我铁打不变的“绯闻女友”。
除此之外,绯闻的传播还因为另一件事。
学校要求每两周出一次黑板报,因为我字写的好,她画的好,老师便把任务交给了我们俩。出黑板报是特别无聊的,但为了在规定时间里出好黑板报,课后周末便有了出去玩的理由。
田间地头,河边草地,捞鱼,玩水,打闹……每次都玩到太阳落山,蛐蛐和青蛙开始叫唤,疲惫的一群人才迎着月光,躺在草地上,或聊天,或望着满天的星星发呆。
那时还没有楼房和水泥地,莹莹的夜色包围着几个快乐的孩子。
有时候回家的太晚,被出来找人的爸爸妈妈们逮个正着,还免不了回家的一顿骂。但每次出去前,大人问起来和谁,只要说和她一起,便不用担心不给出去。
我家和她家隔的很近,每次上街赶集,都得朝她家门前经过。爸妈对她的印象也一直很好,隔三差五就跟我说:“你那么喜欢带同学来家里玩,怎么没见你带女生来家里玩啊,你不和那谁谁是同桌嘛,哪天叫她来家里玩玩?”
那时哪能懂家长话里的深意,属牛的人天生有一股子倔脾气,我也不例外,虽然也很想叫她上家里玩,但嘴上还是连忙拒绝着,心里生着大人的气:本来就都是绯闻了,怎么还让我去叫她玩。
(三)
和她同桌的日子就这样在一天天的争吵和欢笑中度过,直到五年级老师重新安排座位的时候,我编了一个理由,主动申请换了座位。
我跟老师说,和她坐在一起同学老是乱说,会影响学习。其实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些传的满天飞的绯闻,其中或多或少也藏着我懵懂晦涩的感情。
新同桌是个很酷的小伙子,斜刘海,喜欢唱歌,写的一手好字。那时流行抄歌,每个人书包里,或多或少都存有几本歌本。新同桌是帮人抄歌的不二人选,寥寥几笔连勾带画写出的歌名,和略带行草笔风飘逸的歌词,是我最崇拜他的地方,所以也跟他学起了唱歌和抄歌。心想哪天翘翘叫人抄歌的时候,能找我而不是别人。后来也确实实现了,她小学初中的每一本歌本上,都留下了我抄的一首《同桌的你》。
临近毕业,早熟的孩子已经懵懂的知道了谈恋爱的含义,早恋也成了每次家长会不可不提的词语。
我那时还不懂什么叫喜欢,更不知道为什么谈恋爱,只是逐渐喜欢上了那种感觉:每天课堂上很有默契的和她相视而笑,晚上睡梦中回到和她同桌的那些时光……
小考很顺利,我拿着优异的成绩进了初中的优班,而她却擦着优班的录取线被分到了普通班。
岁月是偏心的,在悄悄带走她的婴儿肥的时候,留下了那对可爱的小酒窝,依然微微上翘的嘴唇又给她带来几分性感。漂亮清秀的容貌,加上高挑的身材,她成了初一年级里最漂亮的女孩之一。追求他的男生也迅速多了起来。
她的教室就在我们隔壁,我的座位也正好在窗边。每天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偷偷的看着窗外她路过的身影,记住她某一时刻的笑容。那时我才明白,也许这就是喜欢,静静的看着一个人,心里便乐开了花。
小学老师的教育并没有让我的内向改变多少。左思右想之后,我终于决定大胆的和她说出来,我喜欢她。我鼓起勇气找到了她,约好放学一起回家。我说,有点事想和你说一下。然后揣着怦怦直跳的心跑回教室,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构思着放学的事情。
一路上我们从新老师聊到新同学,然后又聊到老同学。可事先准备好的那几个字愣是没说出口。后来她遇到他的朋友,我遇到了我的朋友,连一句道别都没有,我们就自然而然的分开走了。就这样,我的第一次“约会”泡汤了。
直到有一天放学,经过她们班门口的时候,她给我塞了一封信。
她说: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了,但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我们都还小。她说,她很怀念小学同桌的时光,还有那些一起玩闹的日子。
……
回信的时候我把信夹在了歌本里,跟她说:“你还没有帮我抄过歌呢,帮我抄几首吧。”过了许久,她还回了我的歌本,连带着她的歌本,和夹在她歌本里的一封信。她说,我们做朋友就挺好啊。总有一天,我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白雪公主。
她给我抄了一首《星月神话》,歌里唱到,“……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结局……”
我想,她是喜欢过我的,在我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的时候。
我没有再回信,因为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还是一如既往的抄了一首《同桌的你》,然后还回了歌本。
(四)
没多久以后,她谈了一个社会上的男朋友,初二没完便离开了学校。我和她也就此断了联系。两个不同的人生轨迹在此刻分道扬镳,便再无交集。
我和大多数普通学生一样,忙于考试和升学。渐渐的,曾经日思夜想的同桌的她,也慢慢遗落在心灵深处。
高中某次放假回家,饭间听大人提起,她已经结婚了,却不是和当初的男朋友,听说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后来回家,听说她的孩子已经满月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她的一切也越来越远,留下的 ,只是关于翘翘和同桌的她的越来越淡的回忆。
多年后在异地的街头和老友闲逛,偶然遇见她,她认出了老友,却没认出我。我笑着说:“好久不见啊,你这么在这?”
她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指了指前方的楼房:“我在这里面上班。”
寻着她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家美容院,心想,也挺好的。
或许不久之后,就会像歌里唱的那样:从前的日子都远去,我也将有我的妻,我也会给她看相片,给她讲同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