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十月,诺贝尔奖一开奖,朋友圈就分成两种人:一种在转发获奖名单,一种在问:“咱们啥时候又能拿一个?”
可就在大家盯着北欧的颁奖礼时,中科院院士王贻芳一句话,把镜头拉回了实验室门口。
“没人在乎诺奖,我们科研人员整天想着当‘官’。”这话听着扎心,但真。太。真。
你以为科学家每天在琢磨怎么改变人类命运?错。很多人真正操心的是:我啥时候能戴上那顶“帽子”?
不是遮阳的那种,是“人才帽子”,优青、杰青、长江、千人、万人……名头一个比一个响,听着像武侠小说里的门派排行。
可问题是,这些本该是荣誉的称号,现在成了科研界的“职称晋级卡”。没它?项目批不下来,经费拿不到,学生招不满,连办公室都可能被挪到楼梯间。
一位刚回国的博士后朋友跟我吐槽:“导师第一句话就是,三年内拿不下‘青拔’,趁早改行。”
我问:“那研究呢?”他苦笑:“研究?那是副产品,帽子才是KPI。”
这哪是搞科研,分明是玩通关游戏:第一关,发够SCI;第二关,拿下青年项目;第三关,混进人才梯队;最后一关,成功上岸当“学术领导”。
等真当上了“领导”,恭喜,从此以后,你也不用做实验了,改做PPT、跑关系、开会评审别人,完美闭环。
王贻芳院士说得直白:国外科学家聊的是问题,咱们这儿,聊的是头衔。
你在国际会议上问一个外国学者:“你是院士吗?”人家可能一脸懵:“那是什么职位?能做实验吗?”
但在国内,头衔直接决定你能不能做实验。没帽子?门都没有。有帽子?钱追着你跑。
这就像打游戏,别人靠技术通关,你靠氪金买皮肤——结果发现,皮肤多了,反而没人打副本了。
更荒诞的是,这些“帽子”还自带阶级属性。戴上了,立马从“张老师”升级为“张教授”“张主任”,开会坐前排,发言加时长,连食堂打菜阿姨都多给你一勺肉。
久而久之,大家的心思全歪了。不是“我这研究能不能推动科学进步”,而是“我这项目能不能帮我拿帽子”。不是“这个问题多有意思”,而是“这个问题好发论文吗?好报项目吗?好评职称吗?”
科研,变成了算计。
有人说,那诺奖不也是奖?不也是一顶大帽子?
区别在于:诺奖是科学界的“年终彩蛋”,人家得奖时,早就不在乎了。而我们的“帽子”,是生存刚需,是饭碗问题。
一个科学家在国外,可以安心研究果蝇十年,没人催他出成果。在国内?三年没发顶刊,人事处就要找你谈话了:“是不是方向有问题?要不要调整?”
于是,大家只好挑“安全”的课题做,能发论文、能结题、能评奖的优先,真正有风险、有挑战的原创研究,没人敢碰。毕竟,谁愿意拿自己的职称前途,去赌一个可能十年都出不来结果的探索?
长此以往,我们不缺“能拿项目的科学家”,但缺“敢想敢干的探索者”。
王贻芳本人就是个例外。他领衔的大亚湾中微子实验,做出了世界级成果,离诺奖都曾只有一步之遥。但他从不提“冲奖”,只说:“我们要做别人没做过的研究。”
这才是科学家该有的样子,不是为了一顶帽子奔命,而是为了解开一个谜题彻夜不眠。
要改变现状,光靠科学家“觉悟高”不行。得改规则。
比如,项目评审别只看头衔;经费分配别只认“帽子”;高校排名别把“人才数量”当硬指标。否则,永远是“会跑的比会做的吃香”。
真正的科研,应该是:你在地下室捣鼓一个没人看懂的装置,十年后,全世界说“原来如此”。而不是:你在会议室里汇报了三十次“重大进展”,最后只留下一堆结题报告。
科学的伟大,从不来自头衔的堆砌,而来自孤独的坚持、大胆的猜想和不怕失败的勇气。
当我们的年轻学者,不再焦虑“我有没有帽子”,而是兴奋地说“我有个疯狂的想法”,当实验室里的讨论,不再是“怎么报项目”,而是“这个现象太奇怪了”,到那个时候,诺奖来不来,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科学的春天,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