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蓝宇 记录/舒平)转自《齐鲁晚报》青未了·心理版2015年6月14日
我父母同岁,属虎,都已过了五十岁,真应了那句老话:“一山不容二虎”,直至现在,俩人稍有不和,便恶语相向。以前尚未觉得父母能给我带来负面影响,但我 28 岁了,仍没有恋爱结婚的念头,甚至非常抗拒婚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
我爸妈是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可谓青梅竹马。按说,知根知底的情感更应恩爱有加,而争吵打架是他们每天必须做的事情,从出生到小学毕业我基本跟着奶奶生活。我渐渐长大,也从亲戚长辈们神态各异的“嚼舌根”中,知道了父母吵闹的原因:父亲和年轻的下属有了暧昧关系,要强的母亲岂会善罢甘休,有好几个晚上,妈妈来奶奶家气势汹汹地拽上我去找爸爸,任谁都拦不住。父亲的婚外情最终以丢了工作和身败名裂而结束,母亲也和他离了婚。当时我上初中,说句不该说的话,别人家的孩子害怕父母离婚,我却暗自轻松,终于脱离了“战争”的苦海,那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慌。父母离婚后,我跟着妈妈在姥爷家生活。
我原以为,离婚是死亡婚姻的句号,没缘继续,那就各自重新开始,可他俩不,从青春到中年,美好的岁月葬送在外人目睹了都备感羞辱的撕扯中。离婚不久,父亲经常来姥爷家看我,他坦诚说出想与母亲重归于好的念头,我也自然成了他们修复关系的最佳纽带。可悲的是,爸妈仍然重蹈覆辙,也不再提复婚一事,就这样,在我姥爷家又开始轮番上演谩骂打斗的场景。考上大学后,填报志愿我首先考虑远的城市,越远越好。记得邻居阿姨和姥姥聊天,无意间说起我:“蓝宇真有出息,她爸妈成天闹腾,孩子居然能考上大学,也真难为她了。”随着姥姥长长的一声哀叹,我在卧室的床上,拿被子蒙着头,低声痛哭。
上大学期间,我最发愁放假,一想到回家要面对他们相互的控诉指责,我就头大。有一年寒假,我从姑姑嘴里得知,爸妈的打闹竟然惊动了 110。缘由是,我妈和一个男的关系不错,我爸得知后愤怒不已,拿着菜刀跑到我妈的单位兴师问罪,结果自然是进了派出所。真是奇葩,俩人都没婚姻关系,吃的哪门子醋呢?更为奇葩的还在后面,“派出所”事件没多久,我爸再婚了,是为了报复我妈。我大学毕业那年,我爸又离婚了,理由是要和我妈复婚。要知道,当时我爸再婚也就半年多时间。
我父母就像一个免费的笑话大片,任由外人消遣评论,根本不顾及尊严和家人的感受。如今我做事相当谨小慎微,纵使受到委屈,我也用谦卑的微笑来妥协,而且谈吐有礼,举止得体,我不是自夸,就害怕别人说我没教养,因为我曾亲耳听到过外人对我家的嘲讽,“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教养”。我的内心淤积了厚厚的泥沙,整个人犹如背负着沉重的躯壳,压的我心力交瘁。
直到去年夏天,爸妈总算办了复婚手续,目的是让我能有个体面的双亲家庭,也好早日成家。我欲哭无泪,这种所谓的双亲家庭到底给了我几分爱和宁静?说实话,我对婚姻从未向往,若是遇到像爸妈那样的伴侣,我宁肯独身一辈子。现在工作也有四年多了,感情生活始终没着落,并不是封闭自己,也去相亲,除了找不到心动的感觉,更多的是本能的排斥,男士往我前面一坐,我脑海里不由得会呈现出父母大动干戈的画面。
曾相处过一个男孩,我也挺愿意和他交往,但只限于交谈。有一次,我俩并肩逛街,避让过往行人时,他很自然地揽住了我的腰。那时是夏天,我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胳膊,他的皮肤传给我一种黏兮兮、湿滑滑的感觉,我的汗毛瞬间竖立,毛细孔仿佛钻进了寒风,浑身冷,而且有种反胃的腻烦。我最害怕蜘蛛,看见蜘蛛就这种感觉,而对方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我为什么会产生如此恐惧、不安全的念头?冷静后细想,我知道自己病了,是心理上的疾病。
28 岁的剩女,在众人眼中就是个不可思议的怪物,甚至被闺蜜拐弯抹角地询问:“蓝宇,你是不是不喜欢男人啊?”意味深长的试探,使我羞愧于色。对我而言,幸福婚姻是一件昂贵的奢侈品,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去“购买”它。我的压力很大,爸妈像念经一样成天唠叨,我不结婚好似天大的罪过。也想过,凑合找一个成家算了,我还不甘心,最压抑的时候,有一天我在等公交车,忽然有种跑向路中央、结束生命的念头,为什么要结婚,难道一个人就不能安静地生活吗?我现在很累,尤其心累,对于未来的生活倍感迷惘无助,希望心理老师帮帮我,如何解脱掉心灵上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