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有时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美好,有时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当麦芃芃临风望月惆怅万千独自写下心事的那一刻,元洛北在另一个城市刚刚从活动现场离开匆匆回到酒店,而他恰好满心满脑也在思念着她。
活动方安排的酒店在当地的度假村里,依山傍水,曲径通幽,夜色寂静。已经是深夜时分,元洛北心有所想,难免失眠,于是顺着小路慢慢走到湖边,隐约望见有个身影坐在不远处低声哭泣,从背影看像是肖琦儿。
“这么晚了,不害怕吗?”他轻轻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歪头问她。
肖琦儿略有些醉,似乎刚刚喝过酒,长发飘飞,眼睛有些迷离,看不清她脸上的泪痕,但凭感觉就能猜出她此刻的哀伤。“如果生无可恋,还有什么好怕的。”
“能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天他接到电话匆忙赶到酒店,看到她裹着毯子蜷缩在地上不能动弹,捂着胸口脸色铁青神情痛苦,她竟然一丝未着。
“那天我累了,回酒店休息,没料到哮喘病犯了,糊里糊涂才找你求救的,其实我应该打给我的医生,不是吗?”
“是吗?”他知道真相没这么简单,但不准备逼她说出来。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秘密,她有权利选择说或者不说。
“真相如何这重要吗?洛北,我很羡慕她。”她的眼神悲哀,连夜色都掩饰不了她的落寞。
“谁?”
“你身边的女孩。是你女朋友吗?她望向你的眼神,是那么快乐,那么纯净,我羡慕她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去爱一个人或者恨一个人,无需受人胁迫。”
“胁迫?”元洛北感觉她话中有话。这样高傲的人,家资殷实名声在外,是什么威胁到了她?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双阴鸷的眼睛,那样戏谑冷酷,仿佛可以玩弄人世所有的一切。
“哈哈哈,”她的笑声在寂静的山中有些刺耳恐怖,回音阵阵,更显萧索。“我喝醉了,不是胁迫,是限制。我是明星,不配有私生活不配有爱情,是限制,不是胁迫,不是胁迫。”
“你确实喝多了。”元洛北把她从地上扶起,她的手臂冰凉,脚底发软一不留神,她倒在他的怀中,顺势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瘫软在他身上。
“洛北,不知道为什么,有你在,我安心多了。”她喃喃细语,酒气浓重,在湖水呜咽中昏睡过去。
第二天午后,麦元雅集门外,一辆黑色越野车疾驶而来戛然而停。
秋日暖阳仿佛有魔力,照在人身上每个细胞都舒服的冒着泡泡儿,店铺内各种香气环绕,麦芃芃躺在椅子里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说不尽的慵懒数不尽的销魂。
沐亦朗进门的一刻,依丽猛地站起身来迎接他,他一摆手,示意她别说话。静静的站在麦芃芃身前,那粉红的脸颊,颤动的睫毛,嘟嘟的嘴巴,再加上一身小花裙,活脱脱是年画里的福娃胖丫。
麦芃芃没有睡熟,只是闲来无事神游太虚,恍惚中觉得自己变身百合仙子,悠然荷锄在流水旁葬花。不对不对,葬花的是黛玉仙子,不是百合仙子。她正在纠结,忽然觉得原本秋阳明媚,眼前却倏地笼罩了一层乌云。她慢慢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含笑清朗的眸子。
“睡得可好,小麦芽?”沐亦朗微微屈身,盯着她像盯着个小宠物。
“可好可好。沐老板真早。”麦芃芃一咕噜爬起来,迷迷糊糊摸摸自己的胸前,项坠还好好的藏着。
依丽忍不住插嘴,“这是中午,你睡迷糊啦?”
麦芃芃揉揉眼睛,不好意思的笑笑,被突然扰了睡意,有些恹恹的,懒得说话。
“我正好路过,准备带点货回去,你这里的工艺品字画,客栈里的客人很喜欢。你不用招呼我,继续睡吧。”沐亦朗主动提到。
“睡醒了,依丽,你帮忙安排吧。”麦芃芃哪还好意思睡,只是懒得动弹而已,窝在椅子里懒懒的呆着。
依丽应声而去,带着沐亦朗开始挑货。
窗外一片明丽,望水街的白杨树不经意间又挺拔了许多,树叶繁茂,阳光点点翻飞,游人如织,麦芃芃觉得仿佛还在梦里一般,不然为何美好的这么不真实?
恍惚间事情已经办妥,沐亦朗跟她告别,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问她,“百合花还喜欢吗?”
她一愣,他的脸与望水街美景融为一体,她的大脑瞬间短路了。
沐亦朗往店内的花瓶里一指,她突然明白过来,“是你送的?”
他点头,望着满脸迷茫洁白的小麦芽,“你喜欢就好,再见。”
与此同时,提前匆匆赶回的元洛北在距离越野车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停下来,与面前的黑衣男人眼神交汇,这次他看清楚了他的脸,雕塑一般的眉角透着凌厉,一双鹰隼的眼睛如电般盯着自己,点头示意的瞬间,嘴角露出一丝挑衅与得意。
他立即认出了这个男人,曾经他在机场见过他。
越野车飞驰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落叶打着旋飞出去,旋又轻飘飘的落地。
麦芃芃这次真的有些迷糊了,元洛北这次隐忧更深了。
前一位帅哥的风姿还在麦元雅集回荡,另一位尊贵洛北王便蹁跹而至。
“洛北,你怎么回来了?!”慵懒的麦芃芃一转身望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瞬间精神百倍,一个箭步窜到他身上猴子一样腻歪。
重新抱住她,元洛北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想你啊,提前回来了。快下来,依丽看着呢。”依丽早已识趣的转过身去干活,他口中说着让她下来,却把她抱得更紧。
店门外开始有人驻足哧哧的笑,还有人想拿出手机拍下这美好场景,麦芃芃这才不情不愿的从他身上蹦下来,拉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瞧不够,心里所有的烦恼难过失落都一扫而空。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刚才出去的是什么人?”待她安静下来,他喝着茶开口问。
“一个客人,城外青青客栈的老板,刚才路过顺便取点货。”
“叫什么名字?”
“沐亦朗。”
他点点头,“新客人吧,以前没听说过。”
“是呀是呀,说起来还挺有缘分。他们的小伙计经常来买货,后来有一次遇大雨我搭过他的顺风车,哇,他的车好大……”
“这么说,你们也才认识一个月。”
“是呀,洛北,你不会是在吃醋吧。”麦芃芃棉花糖一样凑过来坐在他腿上,开启撒娇模式。
元洛北居高临下瞥她一眼,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声音,“本公子喜欢吃糖,不喜欢吃醋,你这块糖,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吃?”
“现在就可以。”麦芃芃色眯眯的盯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一只小手在口袋里使劲摸,终于在他的唇靠近的时候,她成功的把一颗棒棒糖塞进他嘴里。
元洛北好不懊恼,“这是什么东西?!”她的口袋里怎么随时装着棒棒糖?
“这就是你念念不忘吃一口恋一生宇宙无敌超级棒棒糖,香草味。”
元洛北没得到想要的甜蜜,把她裙子上鼓鼓囊囊的小口袋翻了个遍,天啊,这都是什么东西以及零食?瓜子几十颗、口香糖两块、萨其马一个,还有一堆花花绿绿他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你平时不吃饭吗麦芃芃!”洛北王彻底无语了,“怎么总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吃呀,可是一会儿就饿了,而且,我经常一个人,经常想你,一想你,肚子就更饿,忍不住要吃点东西。”她可怜巴巴的望着盛怒之下的心上人,水波盈盈摇尾乞怜。
他的心被击中了。她一个人,很寂寞吧。在爱情中若遇分离,最苦的不是离开的那个,而是留在原地的这个。迫不得已离开,必然是有各种缘由各种忙,忙碌会冲淡离殇,留下的最惨,要独自面对蚀骨的寂寞与冰冷的空落,无人安慰,无枝可依。
等待,大概是对一个人最漫长的惩罚。
这样的惩罚,他还要让她经历多少次?
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元洛北的心此刻差点被她融化,“说说看,都什么时候最想我。”
“早上出门想你,因为没人陪我来店里,晚上回家想你,因为没人陪我说话。”
刚刚升起的感动又冰冻了。“原来有人陪你的时候你根本不想我。”
麦芃芃搂着他的脖子,看见某人的脸色忽白忽红变来变去,忍不住咯咯的笑,“想啦想啦,每天每时每刻都想。”
某君鼻子里又发出轻哼的声音。“无聊的时候怎么不去找谯非和丫丫呢?还有吴诩?”
“不去。就想一个人静静的想你。”
“真是傻瓜。”元洛北再次紧紧的抱住她,眼睛不自觉,竟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