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给那谁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呗,”老King说。
“谁啊?”我故意问。
“又淘气,”他笑。“别整复杂了,她夏天就喜欢蓝色和白色。”
人生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有人偏还要用心抓紧那根记忆的风筝线,在深深浅浅的时光里,在那些午夜梦回时分,独自沉吟,独自叹息。
忘记是愈,牵挂的人却害怕生疏了每一分熟悉。
“要不,我也写写你的故事?”我问老King。
“我这种奸商,谁信?”他大笑。
不放弃,不是因为不服输,而是因为不放心。
黑夜的眼睛不止一次地看到那个心有所系的人在喧嚣里,暗暗瞅向灯火阑珊处的角落,不再期盼,只是种习惯。
命运给的结局似是而非。牵挂是时光的枷,也是心底的蜜,滋润繁花过后的清秋。
想多了,还是会疼吧?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聊聊电视剧吧。
有个男人是个弃婴,穿百家衣和吃百家饭长大,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一个怎么想都有点随便的名字 --”鸡毛”。后来,他拜祖师爷学习挑糖换鸡毛时才有了个正式的名字:陈江河。
就这么一孩子,要啥啥没有,除了他自个儿。
按理说,他得想着法儿抓住机会,才能过上好点儿的日子。可是,人家还就是放着捷径不走。有人想走捷径,命运不给机会;他不想走,命运倒一而再地示好。
世上最广为人知的捷径无非嫁/娶得好。据说,那是“毕其功于一役”,直接改变阶层,少奋斗N年。
第一次机会来得顺理成章:他的养父兼师傅要他当倒插门儿女婿。养父虽不算大富大贵之人,但也是一村之长,是十里八村闻名的能人。
养父对他有养育和教导的大恩,还替他坐了牢。养父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不愿意当自己的倒插门儿女婿,就凭那个也是啥也没有的丫头?因此,他拆起他们来有些不择手段,却还理直气壮。
还好,养父的女儿早已芳心暗许他人。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更不糊涂:报恩不应该拿婚姻殉葬。
他叫陈江河,“成为大江大河”,也许有“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之意;她叫骆玉珠,“大珠小珠落玉盘”。他们的名字都取得好,都一样财源广进,集腋成裘。
他们因为抢一个别人掉在地上的窝窝头认识,因为搭伙挑糖换鸡毛走近彼此。那是属于他们的最初回忆:她熬糖来,他挑担,走街串巷把鸡毛换。
第一次感觉到她对他的异样情愫,是当他们终于有能力从桥洞下搬到一间小小的出租屋,当开开心心做饭的假小子一转头发现他不见了,她那瞬时彻底的落寞。
当她终于不再假装坚强,说出“我就怕你丢下我,不要我,”他对她的珍惜就放下了深深的心锚。
这个故事看不出太多的浪漫。这也是后来的那个女孩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他怎么就放不下这个女人呢?
这后来的女孩叫杨雪,是真正的富二代,而且肤白、貌美、腿长和学历高。
当这第二个女孩出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8年左右。
在这期间,造化弄人,成家的不是他,而是她。她以为他负了她,更以为他离开自己会更好。
他用八年的时间从一个在厂外溜达的路人甲变成了一厂之长,把一家濒临倒闭的工厂变成了订单接到手软的印钞机。
连那个日语倍儿溜的大美富家千金对他,也从眼高于顶变得死心塌地。
但是,他一日没有忘记找她。
牵挂,不是惦记。牵挂是比惦记高级得多的词儿。
当他终于找到她家时,却从窗口看到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他没有打扰,默默离开。
惦记是想着拥有,牵挂是只希望你开心。
于是,当她再次遭遇人生变故,痛不欲生时,他又开始寻找她。
她继续躲避,他一直寻找。
直到有一天,当他心灰意冷地再次坐上火车回厂时,却猛然发现旁边那辆反方向的列车上正坐着她和她的儿子。
他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他下意识地左顾右看、寻找奔向她的路径,他激动地将身子探出窗外,想呼唤她。可是,那在心里呼喊了千万遍的名字却变得如此难以出口,他好努力地一试再试……当那三个字终于出口时,他已哽咽。
她听见了他的呼喊,她诧异居然会在此情此景与他重逢。
当略微平静下来后,她起身拉下了窗户,不再看他。面对命运的多舛,她除了坚强甚少说过什么。但是,在她的心里,她终究是怨的,怨自己怎么就不能够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呢?!以前自己的存在会影响他的前程,现在的自己更是不配。
可是,可是,那个傻小子在做什么?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似乎激动得手都有一些颤抖。那是什么?她的眼睛没有看他,但她的心一直在盯着他上下打量,怎么也看不够。
于是,当他终于打开报纸,拿出一个东西努力推向她时,她看到了......她终于懂了,卸下了所有的铠甲,无声泪目。
“那墙是我推的!”杨雪终于心有不甘地喊出声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输给面前这个啃着馒头的、无论按世间的那一条评判标准都和自己不在同一个重量级别的女人。
“你推的?那还真要谢谢你。要不是他举着那块转头来找我,我可能还真没勇气回来,”骆玉珠淡淡地说。
“他找着那块砖了?”杨雪霍地站起身,不相信地直面那个女人。
“嗯。一直背在身上呢,”那个女人的回答没有半点含糊,更没有丝毫惊涛骇浪。“你说他傻不傻?人都找到了,一面墙算什么,”骆玉珠轻叹着说完,语气愈发温柔。她垂下眼帘,浅笑浮上面颊。
那块砖上有她小时候陪妈妈在这家工厂打工时刻画的“玉珠和妈妈”。
“你踏实喝咖啡,我洗衣服去了,”她抬眼看着杨雪。
她和她的眼里此刻都闪烁着泪花,却是完全不同的含义。
“因为这个女人,你处心积虑地失去一切,你想过代价没有?”几乎与此同时,杨雪的父亲在问陈江河。
通过这次注资,杨氏集团已经拿下了陈江河的厂。陈江河这个厂长的位置就是他们父女俩一句话的事情。
何况,杨父身患癌症。他已经明确表示要把美丽的女儿和偌大的杨氏集团拜托给陈江河,并且准备就在当下正在召开的这场职工大会上宣布。可是,这小子却在这个时候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别人的孩子。
“我想过的,”那小子带着招牌式憨笑回答。
“值吗?”老人家心有不甘地问。
“值啊,”陈江河毫不犹豫地回答。
还以为他会有什么了不起的理由,结果他说:“我答应过她的。再也不能不要她。”
世人都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忘记“生死契阔,与子成说”。还有多少人愿意为了曾经的一句承诺,成为时间荒原上孤独的涉人?
这不再是一个凭着“高尚”就能让人买单的时代,即便是电视剧也不行。
很多剧迷直接留言不满意官配。“在现实生活中,陈江河肯定选择杨雪!”不少人说。“要我是陈江河,我肯定选择杨雪,”还有人说。
这完全可以理解,而且没有谁对谁错。因为每个人的能力不同。没有金刚钻却非要去揽个瓷器活儿太不符合经济社会趋利避害的原则了。
不开心了就分,累了就换,这样谁也不会太受伤不是?
今天早上的《生活早参考》说,在深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白头偕老的概率是19/96000。其它地区也偏离不到哪里去吧。
选择没有正确与否,但关乎幸福。
只要幸福就好。
就像同是穷小子的《人民的名义》里的祁同伟(其实他的起点应该还比陈江河高一点儿)。他本来并不理睬那个省政法书记的女儿的橄榄枝,也许是因为她比他大十几岁,也许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那个资助他的善良女孩。可是,当他被分配到边远地区时,他做出了符合他目标和能力的选择:用疯狂的求婚打动了那个其实已经看破他的女人,成功“嫁”给了顺坦仕途。
如果不是他后来过于贪心,有了权力和地位还想要财要幸福,谁能说他的这个选择不是他脱胎换骨的起点?
祁同伟和高小琴说,像他们这种没有背景或根基的人,个性是奢侈品。
陈江河却一直在做自己。貌似他不娶杨雪就失去了一切,但其实,“心大”的他无非就是拿袜厂练个手。他留在那个小地方挽救和发展袜厂,是为了玉珠可能为了拿货出现;他给自己的品牌起名“玉珠”,也是希望她可以在市场上看到。
对于杨氏集团来说,一个杨雪远不如“玉珠”品牌可以拿住这个人才,可惜他早在三年前就进行了商标注册。他还新注册了金珠和银珠品牌,商品涵盖五金、百货,跟杨氏集团一样。
同人不同命。
同是穷小子的祁同伟迷失了自己,最终走上了不归路;陈江河,发展自己,最终走向全世界。
同是嫁给小自己十几岁的男人,梁璐的婚姻名存实亡,洪欣活成公主,伊能静活成保姆。
当陈江河和依依不舍的工人们道别时,邱英杰对骆玉珠说:“江河为了你也算是净身出厂了。”骆玉珠微微仰起头说:“那算他聪明。他现在失去的,我都能帮他赚回来。”
真帅!难怪她会是陈江河一生最深切的牵挂。
我说,用心的人伤得最深。
老King说,因为这点儿伤,我的人生才能沸腾至今。
作者简介:那漾安逸,淘宝结艺饰品定制店铺“恩沐佳制”掌门人。家有高堂,木夫和小魔兽,有幸居住在自己大爱的两座城市:帝都和蓉城。投资为生,热爱文字,钟情绳结艺术。微信公众号:恩沐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