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彬琼
离家的日子又到了，诗晴显得有点焦虑。虽然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每次回来父母基本都不在家，可她还是迷恋这种安稳的味道。在她心里，她多么渴望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呀！
农村的夜晚安静地叫人害怕。诗晴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无心睡眠。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亮起来的，屏幕的亮光让整个房间的陈设清晰可见。已经过了十二点，还会有谁打电话呢？
她翻转身子，出现在手机上的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归属地S城。尽管没有任何记录，但这个号码她却倒背如流。他打电话，她并不意外。让她意外的，是这个电话来的如此及时，容不得她喘气。
鬼使神差地，她拒接了。她不希望最后一次的联系，自己是哭着的。面对这个人，她从来都是脆弱的。
他发了微信过来：“亲！睡了没？”
“还没。”诗晴的回答永远如此平静。
“看见你发的照片了，玩的挺好。”
“还可以。”
寒暄让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远。接着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有女朋友了。”他说的很坦然。
她没有说话。
他也不理会，继续说道：“我还是觉得我应该亲口告诉你。”
“我知道。”过了许久，诗晴缓缓答道，似乎没有任何波澜。这么多年，她在不知不觉中就练就了这样一身本领，任何时候都表现地从容淡定。恰巧，这一点让喜欢她的人不知所措。
深夜里，她的心开始颤抖。其实，从一个月前的电话里她已经感觉到了变化，他笑得那么不自然，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虽然不明显，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以前都是他打电话给她的，他每次都是将自己的心情、工作、生活一点一点说给她听。
他大多数时候说的都是不开心的事情，如同事之间的矛盾、工作上的不公平等等，偶尔也说好的事情，比如他升职了加薪了、参加某项活动获奖了……她每次都能当一个很好的听众，她那么了解他，能从他点滴的字语中觉察到他的情绪。
当他抑郁时，她就有意无意地讲几个生活中的趣事给他听，当他沉浸在成功中时，她就在心里为他祝福。分手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她从未拒绝他一次次走进自己的生活。对他，她的纵容到了极限。
她的回答，他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她的回答简单地看不到任何情绪。
“哦。”对方应该是有点失落，可能对这样的结局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尽管两个人早已经是陌生人了，但对于曾经一起的那些年，始终没有了交待，难免觉得遗憾 。
他似乎希望她说点什么。但她继续沉默。空气开始变得潮湿。
“找个好人就嫁了吧。”这是分手后他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她每次都嘻嘻哈哈地感慨一番：“哪有那么多好人呀？再说单身没有什么不好……”
现在回想起来，那么多的理由不过是为了掩饰她无法割舍的事实。当这句话再度在耳边响起，她才感到无比的悲凉，在这场爱情里，她一直都卑微了自己。
“嗯，我会的。”诗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她需要宣泄。自己终究是一个柔弱女子，受了伤的时候只知道哭泣。和许多烂俗的爱情故事一样，她陪他走过整个青春，看过了他的跌跌撞撞，熬过了最辛苦的日子。
当他终于从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事业开始有了进展，生活开始充满色彩，爱情也就走到头了。生活就是这样，共患难和同享福的往往不是一个人。诗晴也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他们的爱情就是在看透了彼此的所有之后无声地结束的。
诗晴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这个男人总能让她撕心裂肺。她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起来，单薄的身体在黑暗里来回抽搐着，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如此无助和绝望了。笼罩她的是无尽的悲伤和孤独。
此刻的她特别想要大醉一场，然后沉沉地睡去。她不是矫情的姑娘，她也不是没有爱情就无法生活的姑娘，她更不会为了什么狗屁爱情死去活来。人生，有这么一次刻骨铭心就够了。诗晴想要的，只是一通无遮无拦的释放。
他说：“我祝你幸福。”
她很快回复：“那当然。”
“晚安，亲！”
“嗯。”
她不会让他看到她有多难过。
这一年，诗晴拒绝过很多人。爸妈看着也着急，甚至安排她去相亲。他们觉得女儿对终身大事一点都不上心，每次电话最后都会叮嘱几句。她是善良懂事的孩子，每次都点头称好。但从未认真打量过任何人。她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准备好。
那天晚上，诗晴发烧了，身体烫了一夜。
后来，她在日记本上轻轻地写下：“再见了，那些年的兵荒马乱；我来了，彼岸的云淡风轻。涅槃必会重生。”（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