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离开学校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大家还时时会想起他。
他是学校的兼职老师,开学不久来到学校的。他是身高1.8米的山东大汉,年过不惑,但长得很年轻,面部棱角分明,皮肤细腻,看起来似三十出头,乍一看,跟“当红炸子鸡”、万千少女的男神霍建华有几分相似。所以,当他第一次站到我们教室时,引起了学生(当然主要是女生)的尖叫声。下课后,有女生特意跑过来跟我说“比下去了”,哈哈,我又不是宝玉,他也不是秦钟啊。
秦老师不光外表迷人,上课水平更是高,他上的是历史,但是天文地理文学哲学,几乎无所不知,上课总能旁征博引,融会贯通,再加上始终微笑着面对学生,很快就成为最受欢迎的老师。秦老师跟同事关系也很好,一般兼职老师就是来挣外快的,也不坐班,跟我们全职老师没什么交流,但他总是喜欢跟大家聊聊天,偶尔聚餐时我们也会叫上他。
大概一个月后的一天,他突然说要请大家喝酒。我们这些在外面的游子已经有了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同事中谁生日谁就请大家喝酒,大家共同买个蛋糕送给生日佬,一起热闹热闹。大家自然以为是他生日,正商量着凑份子钱,去买点蛋糕礼物什么的。他神神秘秘的说,生日早过了,这次就是单纯的请大家聚聚。
这样的聚会有好几次了,所以上菜后大家推杯换盏,很快酒酣耳热。这时,有人就说,老周,到底有什么事啊?不是要找我们借钱吧?搞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老秦就讲起他的故事来。
原来,多年前,他在山东老家的公立学校上班,但后来与老婆“性格不合”,就离婚了,老婆还是校长的女儿。想来想去,他觉得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又不容易调动,于是干脆辞职南下,来到这里一家课外教育辅导机构里,时间一长,他成了这家机构的招牌老师,老板为了留住他,还给他百分之十的干股,每年分红有七八万。本来早就想离开,但看到老板如此厚爱,他又没好意思走。三年前,一位江西籍的女大学生来应聘,正是他面试的。后来就成为他的徒弟。女大学生长相不过中人之资,但胜在青春活力,略施粉黛,就是一都市丽人。不久他那颗死去的心复活了,对女孩展开了“秋季攻势”,又是送花,又是买衣服化妆品,又是大餐什么的,最后终于俘获了她的心。
于是,他重新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精装修房子,她从公司的集体宿舍搬了出来,就一起过起了美好的时光。因为是课外辅导机构,他们上班时间比较自由,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有时他们就一起去厦门逛逛,或者去爬爬山,或者就在家里做做饭,享受家庭生活的乐趣。总之,他们过得悠哉悠哉。
但是,好景不长。女孩是独生女,父母要求她必须回家工作,她又是个孝顺的女儿,于是她就回家考教师编制,由于一直在带课,她很顺利的考上了编制。
半年前的一天,女孩哭着说对不起,我必须回老家陪伴父母了。
三年前的今天,我第一次见到她,所以请大家吃饭。
这时,有人插话了,这两年你为她用了多少钱啊?
我这两年存了二十万,为她用了大约十五六万吧,他说。
你该不会是心疼钱吧?那人又问。
放屁!他潸然泪下。分手时,她还他六万,他原封不动的又给了她,还给她买了不少礼物。他说,你陪了我两年半,这是你最好的年纪,也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时光。
你们不知道,一个遭遇过背叛的男人多么难以再次相信爱情!他喃喃的说。
餐厅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电视突然响起一首熟悉的老歌“在朋友那儿听说,知心的你曾回来过……”抬眼看去,正是林忆莲在深情的演绎“听说爱情回来过”……大家看他时,他早已是泪眼滂沱。
他终究喝醉了,自言自语道,我以后会去当和尚的,像弘一法师一样……最后是我去结的账。第二天一早,他非要把吃饭的钱还给我。
这以后不久,老秦辞职了,说是去西藏旅行一番,然后再出家了此残生。他切断了与所有人的各种联系。我们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大家偶尔再聚餐时,还会谈到他,说他到底是遁入空门了呢,还是继续拥抱滚滚红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