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我骑着自行车从一个穿短袖的地方穿越到了一个穿毛衣的地方,一路上一幢幢平白无奇的建筑忽然动了起来,有的向上旋转扭曲,变成了一个漩涡似的形状,倒插入地面。有的成了竹子,一节又一节的往上长,没有节制,势要捅破天地。有的被劈开了两半,一半不断的被向上拉扯,越拉越细,尖锐叫嚣着上天。而另一半被死死的按压在地上,慢慢的伸出了它的触角。

“轰隆!”一声,地面忽然裂开了,一波洪水顺势冲了过来,卷起了巨大的波浪,我吓得赶紧刹住了车,往回走。这时,奇形怪状的高楼大厦不停的往后倒退,又顺势倒下,风云变幻,古老的建筑忽然从地面竖了起来,整齐的排成了两排,一个个挂满植物的小阳台,被秋日的太阳晒成了金黄色。凉风迎面吹来,掀起了我的裙摆。

在一个红路灯的十字路口前,两位警察叔叔穿着旧时的浅灰绿警服,骑着辆老式的红旗牌自行车从我身旁穿过,往右边的小路拐去。

铃铃铃!清脆明亮的声音逐渐远去。

我一阵恍惚,时间似乎就是就这样缓慢下来了。我来到一家咖啡店门前停了下来,推门而进。

“Good Morning!”

服务员们热情的朝我打招呼,带着客气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浓郁的咖啡香味扑鼻而来,让我立马精神起来。我点了一杯咖啡,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时,我留意到坐在窗边的一个女人。她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画着精致的妆容,涂着暗红色口红,头发一丝不苟的盘了起来,身穿着量身定做的合身旗袍,肩上虚批着一条暗色披肩。她靠在座椅后面,双腿微微斜侧,一双小巧的细高跟鞋自然垂地,手拿着咖啡,双唇紧抿,直直盯着窗外。

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窗外一男子穿着黑色西装,带着旧时的平帽,手拎着一个破旧的皮箱子匆忙走过。太阳躲进了云层里头,而后,世界一片阴凉。

她是否和我一样,也是穿越而来。她是否知道,旧时的日子是如何逝去的。

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外国男人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也往窗外看去,时间似乎真的静止了,一个中国女人和一个外国男人隔着一张桌子,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别过脸,他们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对方一眼。他们坐得那么近,却似隔了一个世纪。

“您好,您的咖啡”服务员把热腾腾的咖啡端了上来。

“谢谢。”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当我再往窗那边看去的时候,那个穿旗袍的女人不见了,座椅空空如也,连窗台前的杯子也被收走了。那个坐在对面的外国男子也带起了耳机,认真的工作起来;而坐我身后的一群西装革履的白领人士,紧紧盯着电脑,在激烈的讨论着他们的股市。

我再一次认真的看着那个位置,那处早已换成了一个年轻时髦的女孩,她同样手拿着咖啡,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只是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街道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我走出门外,世界渐渐明亮,隐匿许久的太阳终于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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