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我一听洗澡堂说话的德性,就知道这王八蛋要说什么了。但你要想阻止他,那根本就是梦想。洗澡堂眉飞色舞地说:“这几个家伙跑到医院后鱼池游泳去了,弄得满世界乱七八糟的,你说没人管还行?嗯?”说着,使劲干咳几下,向地上吐口痰。这是洗澡堂一贯的习惯,一说到激动地地方总要使劲干咳,还向地上吐口痰。我只能心里骂,咳死你狗的,你个洗澡堂。二臭蛋他们心里一准也这么想。
有两个大人还在一旁向大郭讨好:“大头,没事吧,那农民怎么能拿镰刀打孩子屁股呢?真是的,大头,不要紧吧,打的重不重?重的话还是到医院看一下。”
大头可能是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马上说:“没事,巡田的就是用镰刀把子轻轻挨了我一下,没打。”
我操,轻轻挨了一下还叫打?真会告状呢。我暗暗想,以后再不能吵理小逼娃娃大头了,让别人也不和他玩,跟屁虫一个。
末了,开始有大人打圆场说:“算了,算了,没打疼就算了,想想农民也不敢,也就是吓唬吓唬。”
大头的爸爸大郭也就趁机说:“回吧。”又对大头骂道:“你小子也是个缺心眼,长不大,他们那些孩子没一个好东西,叫你不要和他们玩,你偏要和他们玩,你个没出息的孩子!”
洗澡堂在一旁嬉皮笑脸地讨好大郭:“不怪大头不怪大头,就怪那几个,那几个小子可坏呢。”说着还回头瞥我们一眼。
我们几个恨不得在原地就没敢动窝。直到这时,忠忠的三姐过来骂忠忠:“快回去哇!找你找不见,尽惹事,回去非告爸爸不可。”忠忠跟他三姐回了。我们也往回蹭,过一会儿再去洗澡吧。
说句实话,我有时候一遇到大人骂我们怎么坏,心里就十分沮丧,很难受。倒不是担心怕家里知道,主要是怕这一切被学校知道了。毕竟自己还是班里的中队长什么的,让老师同学们知道了怎么看。按说忠忠、四疙豆、卫民也是同学,但不知道为啥,一回到院里,我会忘了他们是我的同学。他们就是忠忠、四疙豆、卫民,而不是在学校里的被称呼大名的那个人。有时候,想到这些,真有点说不清。
奶奶见我回来了,说:“一下午到哪儿玩去了,煤泥再和点,我挑了一点,赶快再和一些吧,不然今晚就没有填火的了。”
我有时候挺烦干这些活儿的。这种感觉要放在学校里打煤糕什么的,是绝对不会有的。我说:“今天洗澡呢,待会儿去洗澡去呀。”
“正好和完煤泥,去洗洗澡么。先洗澡再和煤泥身上就又弄脏了,快下去挑煤去吧。”
我们住的院,说老实话,在方圆多少里内都算是很不错的。这真是沾了医院的光。但有一点,虽然住的是楼房,但做饭全都是火炉子。楼里的火炉子用砖砌成,方方的高高的。每家都有间窄窄的约莫只能站三四个人的通向阳台的小间,这里就是砌着火炉子的厨房。火炉子其实就是像农村那样的灶台,可以说完全就是灶台。灶台前的一角,用砖围有一个小池子,这个砖池子就是放煤泥的地方。
和煤泥基本上是男孩子的事。不过,我们有时候的确不喜欢干活儿,太耽误玩了。但是又没办法,我们几乎每次都是被大人催的没办法才去干的。
我提一只旧铁桶和铁锹到楼下。把煤和烧土按比例装到桶里,提到楼上。再把煤和烧土倒在厨房的水泥地板上,用铁锨先干搅拌一番,把煤和烧土搅匀了,在小堆中间掏出一个坑来。再往坑里倒适量的水。就开始用铁锹慢慢一点一点和,就像和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