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事面前，我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人。但在爸爸面前，我只是他要保护的孩子。

正月初八，疫情正是严重的时候。

今天，城际公交停运，早早做好准备的父亲和我一起去另一个城市值班。

想过请假，想过推脱。可疫情面前，谁又想出门？谁又想把自己暴露在空气里？

父亲初中毕业，知识懂得不多，但为人处世爽快利落，没有因为学历不高受过什么冷眼。

但他总觉得，我上学出来，做的许多事情他不方便替我做决定，让我自己考虑，自己行动。

所以，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有很多。我去忙着，爸爸就陪着我，只是陪着我。

我性格随和，愿意与人亲近。早早来到学校和门卫大娘一起打扫，她领着我去看看说了很长时间的菜园，给我讲她是怎么和老伴把全是水泥板，塑料纸的地面开辟成能种菜的土地，又是怎么把蔷薇栽的满院子飞舞……

我想，我爱这个学校，肯定有一份爱是因为她。

王校长看到爸爸陪我来，一面寒暄，一面开心的笑着。我想，若我是上司，肯定喜欢自己的不得了，主动，积极。

巡视完学校，和王校长就疫情闲聊了片刻，我们都从心底里希望，早日回归正常生活秩序，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日日口罩视人。

爸爸昨晚睡得不好，中午简单吃了饭就在凳子上睡着了，担心他感冒，拿起来衣服给他披上。

看着他很快入睡，看着他蜷曲着身子，心里一阵暖流。

傍晚，我的任务完成，爸爸下楼发动车，让我收拾东西。进门一看，中午的垃圾早已经送下楼，地板拖的一尘不染，空调关了，只剩下一个小包，他还提醒我关灯。

在另一个城市工作，自己吃，自己关灯，自己伴着黑夜关门走路，自己收拾垃圾的事已经成习惯，虽然孤单了些。

他说：“一定要把地收拾干净，不然人家会说咱们邋遢。”

奶奶教给他的道理，他也教给我。

我们仨，好面子。

小时候爸爸工作经常见不到面，回忆的日子里，他的出场片段极少极少。

从一开始不知跟他交流什么，默默看着他，不敢接近他；到不断找话题想引起他的注意，他一大声说话我就害怕的哇哇大哭；直到现在，我知道他大声说话是习惯，主动和他斗嘴。

我一直以为爸爸只爱妈妈，我一直以为他不来看我是他想不起来，我一直以为他不跟我说话是因为我无趣……

直到我工作，家里负担没有那么重，我才发现，他尽自己所能爱着我，保护着我。

虽然我因为缺爱太久总是感受错误，或者感受不到，但实实在在，他一直想着我，虽然不是那么直接，但是很真实。

有很多瞬间，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能报答他对我的好。

在我的认知里，付出和回报应该等量，谁也不需要心里亏欠着谁。

用这种思维模式过了20多年，突然不要回报，或者无法回报的爱让我想逃避，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不断翻滚。

直到现在，我也没办法告诉自己怎么做才能报答亲人养育陪伴之恩，但我告诉自己：强大起来，做他们随时随地的依靠，让他们快乐。

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像同事说的那样，拥抱爸爸，但我知道畅快表达情感让每个人都愉悦。

笨拙的感受，笨拙的反馈，希望他们的等待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