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从住的地方到高铁站,打车只需要一刻钟。因为很早就出了门,又不甘心在候车厅等待,于是决心不打车,沿金水路旁的绿化带走。背一个双肩包,推一个小行旅箱。
这一段的绿化真漂亮啊,桃花海棠樱花之类的已经开过,金黄的棣棠花也谢了,现在是锦带花的天下,一大片一大片地长在道旁,像绿底暗红花的旗袍,花样年华里苏丽珍穿的那种。旁边是高大的梧桐和楸树,绿荫特别浓重。
这里的绿化一定是被园艺师精心设计的,最底下是铺地的花草,先是二月蓝,现在是鸢尾,过些时候就是忘忧草(猜测而已)。再往上是八角金盘、迎春、连翘,扶芳藤跟冬青交错,还有桃树,梨树,石榴树,枇杷树,鸡爪槭。再高就是梧桐、梓桐。造成一个立体的绿化带。
总之,在晨光中走在这样一条小道上(如果不赶时间的话),是非常非常惬意的,而且能看到早起跑步的人,穿着很精神的运动装,喘息有韵律,一呼一吸地跑近又跑远。
一直走到黄河南路,再往东就是东区商业中心,道旁的大多数面积成为两侧高大建筑配套的小广场,绿化及其简陋。越是繁华的地方,绿化便越困难。好像总是这样,人类和自然争夺资源,同时又舍不得自然。绿化不那么漂亮了,正好到地铁站坐地铁。这一段漂亮的绿化带,好像专为骗人坐地铁的。
高铁四十分钟的车程,随便玩会手机看会书就过去了。这次坐了郑州至安阳的专列,一火车的人呼啦啦一起从东站出来,我想我一定挤不上公交。于是决定打车到文化宫。
假期第一天,路上堵得要死,据说高速上更甚。为了躲开堵车,司机绕了老远的路,不过还是堵了,车费比往常多了7块钱。
然后坐上回镇的大巴,依然是人挨着人,要下车的时候发现箱子被挤在最深处拿不出来,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帮我扒出来,终于下车了!
楚楚狂奔而来,迫不及待地扒箱子,拿出一根酸奶棒,又让我“收起来吧!明天再吃。”
中午吃了妈跟霜霜都爱去的那家石锅饭,量大味美,人巨多。下午逛街,又去了刚修整一新的珍珠泉,多了道路和绿化,泉水还是很干涸的状态,没什么意思。只有极高大的几株柏树和柳树,可以看出这里是水冶老牌的景点。
出来又(陪我妈)去医院看牙齿。这一天累到一动不想动的时候才回到家。吃过饭还在村子里散步一圈,九点多外边已经没什么人(只遇见四个人),新装不久的幽暗街灯不知谁定的款式,古典的中国风样式搭配黄绿的暗光,这样一排延伸在路旁,实在幽暗诡异,像走在黄泉路上。
5.2
早晨五点,一只燕子立在晾衣绳上叫,翻来覆去叫着两种鸣声。好像在锲而不舍地重复某句话。想起昨天夜里散步的时候,教楚楚翻来覆去地背“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真像是谶语!
白天是无聊又莫名忙碌的一天。随时有楚楚在一旁捣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下午想去剪个刘海,到了村口的理发店,已经有四五个人在等候,于是回家,打算明天一早再去。
四五点的时候,煮了螺蛳粉吃,又臭又鲜。楚楚闹着要吃,给闻了酸笋包的味道,就说不要吃了。可是看我实在吃得香,又怀疑地蹭过来。夹了一只蘸了汤的炸腐竹给她,吮了一口,哭着走开了,从此不再靠近。安心享受了美味。
洗碗的时候发现没水了。村里管道升级,已经停了好多天水,蓄水池里的水也马上见底。我妈焦虑不已地筹谋要从别处搞点水,四处打听拉水的事,说是请人拉水要花一百多,水倒是不用钱,大概是工时费贵。我爸表示贵是贵点,关键是省时省力,我妈坚称这个价格太离谱,一定要表弟拉着自家大蓄水桶去拉水。这样可以省下一百多块钱,但是要自己费一番功夫将水抽进抽出。直忙到晚上八点。用水危机算是缓解了。
在家也没什么好,总有好几次,非常怀念一个人在郑州的日子。一个人待着才是最舒服的。什么烦心事都没有。在家总是不那么开心。
5.3
深夜的时候,我以为院子里来了一辆拖拉机。砰砰砰的巨大响声让我对如此荒谬的猜想深信不疑。听了好久好久,又惊觉是水声,怀疑是哪里的管道崩了!吓得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彻底清醒了。才明白不过是下雨。雨好像并不大,大的只是雨点,每一颗都像堵气似的砸下来,恶狠狠得坠地有声。
天亮之后雨就停了,燕子在五点准时起床鸣叫,这也许是它的工作。吃过早饭就去剪头发,剪出了一点从未有过的刘海,蓬蓬的。可能还需要软化一下,再说吧。
七点半准时收取能量。蚂蚁森林里合种的山杏种好了,很开心地继续合种。自从加入种树群,被邀请参加了许多合种。一个人要很久很久才能种好的树,一群人合种,几天就可以种出来。人多力量大啊!下定决心靠合种解锁所有的树种(伟大又轻松的计划),满足收集欲,然后再自己慢慢种。
十点多出发,去小南海水库玩,结果也没什么好玩的。水就是水,没有游乐设施。卖货的摊位倒是不少,每个摊位都是差不多的小吃和儿童玩具。还有许多卖小乌龟小鸭子的。楚楚怕龟,只怂恿姑姑“抓一只”。
许多小朋友买了渔网在水里网鱼,但实在难,都是些蝌蚪大小半透明的鱼苗。有个胖孩子网了一兜水草上来,蹲在水边使劲扒拉,想找出几粒小鱼来,遭到了一个大人的嘲笑。“不可能有鱼的。”
在水边树荫下走了走,杂乱的草夹着一条鹅卵石道,路上时不时有拼出来的字,“人生如梦”“情为何物”之类的,铺路人是随意而情感丰富的人啊。
收费的后山没有去,那里可能会好玩一点,据说有玻璃栈桥和一些游乐设施。去了周边的善园,也是免费的。正值午后最热的时候,没什么人,只有很多漂亮的锦鲤。楚楚高兴坏了,捂着嘴直呼“好好笑啊!”楚楚两岁半,分不清“好开心”和“好好笑”。睡莲开了很多,也有很多谢掉的,水里漂的都是枯掉的莲蓬和残枝,一派荒芜景象。
有个很长的滑梯我们去玩了。先是问了楚楚敢不敢玩,说“敢”。站在上边又说“不玩。”“我太小了。”滑梯的老板说小朋友没关系的,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抱着楚楚飞速滑了下去。楚楚还是有点怕,滑的过程很紧张,滑下去愣愣的没回过神。问她“好玩吗?”面无表情但很客气,说“好玩。”“那再来一回吧?”“不啦。”接下来玩了一会跷跷板,楚楚又要坐船,我也想坐。妈跟霜霜坚持要走,于是就走了。
回到镇上又逛街,妈要买耳环,把坏掉的金耳环拿去折现,结果因为金子不纯(奶奶留下的年代久远的老首饰,原本不同意妈折现,想留着做纪念,结果断掉了。一双不完整的耳环,像废墟一样,无心再留。),被削去一多半的价格折现了。虽然感觉金子即便不纯,也不至于有一半的杂质。但妈不在乎,一心要买新耳环。
妈又去超市买大米,说是非常特价,只卖一块多,每人限量五斤。实在累得走不动,妈跟霜霜去了。我带楚楚去上厕所,在出口玩儿童滑梯。等到妈跟霜霜出来,提着巨沉一兜大米。心满意足地回家去。
到家倒头就睡,可累死了。一直睡到吃晚饭。
吃过晚饭,弟弟玩了健腹轮,爸也试了试。于是楚楚也玩,结果摔到地上,脑门上嗑出好大一个包。看起来痛死了,还起了淤青,像个锥形火山。拿冰箱里冻的碎冰冰冷敷,冰冰凉凉的。“得劲不得劲?”楚楚边哭边说“得劲”。养孩子真是令人操心。生出一个孩子,要为他操一辈子心,太艰巨了。
又是很累很累的一天。
5.4
回程的火车票买不到,中意的时间点全部售罄。有个候补的选项,不太懂什么意思,大概是作为备选乘客,有人退票的时候可以补进去?搜了一下,据说候补票的成功率高达80%,心怀侥幸地下了单。
下午,网购的烧烤碳到了,于是去买食材,五花肉、鸡翅、面筋、奶香小馒头、鱼豆腐和一些说不上名字的串儿。晚上吃了烧烤,饱饱地睡去。
5.5
候补失败,只好买了晚上八点多的票。其实没什么的,我妈总是担心天黑在路上不安全。那么多人挤人,假如不安全也跟天黑无关。很惆怅啊!一想到要上班就很惆怅。想想看,世界上最不想上班的人,走在去往上班的路上,脚步该多么沉重!在检票口找了很久的身份证,又在候车厅的便利店买了酸辣鸡爪、香辣鱼干和水,吃饱喝足一通之后,检票上车。
最爱的看书场景,除了床头和图书馆,就是独自乘车的高铁上。一个人无需讲话,乘车的时候,也没有人会打扰你。就像进入一个高速飞驰的外太空,与一贯的世界进行短暂的隔离,多适合看书啊。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要坐过站,不过我不担心,因为正好要坐到终点站。
从黄河南路地铁站出来,还要步行两个路口才到家。九点多的郑州,车辆依然川流不息,绿化带的自行车道上有散步和遛狗的人。通泰路天桥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光头的人,右小腿翘在左大腿上,吊儿郎当的一个中年男人,仰着脖子望天,很颓丧的样子,是个喝醉酒的人吗?我走过的时候,他斜眼看着我,还是很颓丧的眼神。他可能是醉鬼,或是一个很累很累的人。
回家之后就重新陷入焦虑,上班近在咫尺啊。箱子也懒得收拾,洗漱一下就躺到床上,玩一玩消消乐,还是很痛苦。然后睡觉。明天就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