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四祖此时也不淡定了,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撬开这口冰棺,如今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幽冥黑雾,搅乱了战场,心头的气焰都不约而同地攀升了好几个维度。
“该死的时光恶源,这会儿坏我们的好事。”圣祖嘴上没好气地说着,身体已经在追逐的路上。
其他三祖见黑雾偷袭而来,自然晓得其来历,这种对手可怠慢不得。三人合力迅速收起平行尺,紧跟圣祖追击时光恶源。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快,光阴世界的很多神尊还没反应过来,待白光柔和,黑雾慢慢消散,方才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他们的目标自然不是追击,而是捡拾这破碎的冰棺遗存。
此时的紫兰密境早已破碎不堪,不久前刚被紫兰神尊吸干了光元,即使光阴四祖没有撬开这冰棺,秘境破裂也是早晚的事。
如今又被两大域祖级势力搅和,再坚固的冰棺也会加速碎裂,再美好的家园也变得百孔千疮。
涌进来的光阴生灵,在紫兰密境四处游走,试图享受最后的狂欢,时光恶源又何尝不是?乱战也好,纷争也罢,这仿佛成了投机者和绝望者的共识,不在绝望中苟活,只在灿烂中鲜活。
一个个生灵争抢的不仅是机缘,更是自己的生机。他们有的在惊惧中死去,有的在战斗中蒸发,也有的福缘深厚得到奇遇,躲过了浩劫。
……
风停了,血干了,桥上的尘埃颤巍巍地向四周退让了些。
奇茸花的飞絮散落在过肩桥上,蓝色的和粉白色的花絮在过肩的交界处,浸染上几种鲜艳且刺目的颜色。
颜色愈深,花絮愈沉;三色相融,白命微尘。
“你来了,谢谢你!”
“嗯,你还好吗?”
“应是好不了了。”
“那你…”
“云珏还在吗?”
“你是说这个吗?”
“嗯,是她。”
通体雪白的玉珏,盛放着云翳的灵魂印记,又称灵珏。可他连这名字都不满足,独自一人唤她云珏。
“你们是雪依族的精灵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她对你们很友好。”云白咳了两声,青音为他擦去嘴角的血渍,这抹血红太过鲜艳,尤其是在这苍白的脸上。
“初见你时,云儿她便亮起了光,很快又灭了。一千年来第一次,我以为是错觉,便没多想。当晚,你来喊我,她又短暂地兴奋起来,于是我便对你产生了兴趣。青容的歌声响起时,她欢快的情感溢满云珏,直至余音散尽。”
“或许是她喜欢那首歌。”
“嗯,很喜欢的。这首《音容笑貌》,在与她相伴的400年里,我听她唱了无数遍。她说,那是她家乡的歌谣,可当我问起她的家乡时,她总是一笑而过。她从不说她的过往,仿佛前尘尽是哀伤。”
“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不想你卷入无尽的纷争。”
“可现在我还是趟进来了,而她,却不在了。”
云白稍稍挪了挪僵硬的身子,将云珏轻轻地抚在手心,不让她沾染一点血渍。
“你和青容,愿意去光阴世界吗?”
“当然,去光阴世界是我们的梦想啊!”青容抢过话头,颇为肯定地说着,青音没有回应,很沉默。
青音似是知道他的想法,抓住云白的手臂坚定地说道:“你不能死,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必须还的恩情。”
在一旁看了这许久的青容,此刻也无奈地跪在了地上。她虽然相对愚笨,可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抓住云白另一只手臂,眼神中是同样的哀求。
青容慢了几拍,颇为无奈,重感情的人真的这么纠结吗,说话也这么磨蹭。
她不明白她们,是因为单纯。
云白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此刻的眼神满是哀求,他有些迷惑,是自己看错了吗,她们难道不只是想借自己去光阴。但转念一想,这种哀求更像是恳求,像是自己死了,她们也不敢活。
可自己的生死,与她们真的如此紧密吗?还是说,是因为云翳,交托给她们真的可以吗。
他不理解她们,是因为来时的路尽是迷雾。
这时,凭空出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这声音,云白再熟悉不过。
“他还能活吗?”
……
时间往前追溯一些,在紫兰密境被破空的刹那。
昏迷的云白趴在蒲师伯的背后,更为惨烈的战斗似与他绝缘。
七色神君手持九彩神翎艰难地与逼上近前的时光恶源交手,三个回合后,两人被击落在一处荒原碎片,地上应声出现百米深坑。
这一摔,七色神君重伤濒死,云白奄奄一息。
就在七色神君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手中的九彩神翎灵光一闪,似有神识一般,挣脱出七色神君的手心,在深坑中点亮一盏烛火、映照一片星空。
黑暗中,深坑里,一种光就很温暖,当九彩的颜色在上空升起时,让这里格外安静,使她们的内心更加滚烫。
此刻“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来日“明日落红应满径”。
与此同时,云白先前加在其中一根七色翎上的封印,九彩神翎见无法解除,只得将封印转移到五人身上,带有封印的琉云、李木子、采萱公主和小时光等五人,被九彩神翎依次放出,可依旧沉睡。
然后,九彩神翎幻化成一个少女身形,因九彩神光笼罩,不见其容貌,似是灵性胚胎,不可捉摸。
九彩神翎停驻在云白身前,绕着云白看了又看,左思右想,似是不愿,又似无奈,最后开心得像个纯真的少女,以满意的神态做了一个决定。
只见她像光阴生灵般施展一种未名的光术奥义后,布置了一处结界,随后将自身缩小,化作一枚九彩印记,印刻在云白额头。
一光瞬后,九彩光元的能量萦绕云白周身,汩汩暖流滋润经脉,缕缕光元渗透血肉,云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身体。
云白在疗伤,在一旁的七色神君依然为他护法,这个后辈给了她很多惊讶,仿佛有数不清的故事,有道不尽的前尘。
七色神君虽经脉重伤,光元近枯,头脑也略显昏沉,但依旧强撑着伤体,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与深坑顶部那迷离且危险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