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果然有因果报应

清晨六点,林砚被城中村摊贩的叫卖声吵醒。

起床后随手将棉被一抖,两折,三压,家用棉被也有豆腐块的影子。

压在枕头下的《五志宏心理学》露出半截书脊,书角按每日惯例折成 45度角。

毛巾对折两次挂在绳上,边缘与墙面保持垂直。

牙膏从尾端卷起,牙刷头朝左 45度斜插在漱口杯,杯底与窗台瓷砖的缝隙分毫不差。

他对着老旧的镜子刮胡子,刀片划过下颌的沙沙声里,胡渣正巧掉进排水口的漩涡中心。

“保持整洁是对抗混乱的唯一方式。”

这是老班长退伍时拍着他肩膀说的话,此刻映在镜面上的,是他退伍证照片里同款板正的寸头。

隔夜馒头在搪瓷盘里泛着冷光,他数着数咀嚼,每口必须三十下,这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

手机突然在枕边震动起来,打乱了这有序的进程。

屏幕亮起的瞬间,新闻标题刺痛他的双眸:《岩城惊现灭门惨案!六口人分狗头金时离奇中毒身亡,百万黄金不翼而飞》。

搪瓷盘“当啷”坠地,手中馒头滚进床底。林砚盯着屏幕里的标题,右手指尖不受控地抽搐。

新闻配图里,是岩城常见的土墙青瓦房,斑驳的墙皮剥落。

报道称岩城某乡镇一名农民在挖自家后院时,发现一罐价值百万的狗头金,分配当天中午,六口人离奇中毒身亡,警方正在侦破中,呼吁广大热心网友提供线索。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哈哈哈,今天这新闻我抢到一楼了”

“分赃不均遭报应吧?听说这家人逼死过老太太!”

“狗头金是陪葬品吧?碰了阴财当然没好下场……”

“警方说现场没外人闯入痕迹,该不会是自相残杀下毒吧?”

“一楼SC”

同上

同上

同上

......

“谁发明的同上,为了看清什么是上,我拉了好几页”

同上

同上

林砚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脑袋一片嗡嗡的,感觉头皮发麻。

他想起瘸腿老狗消失前感激的眼神。

原来所谓的“因果”不是让恶人暴富,而是将他们聚在一处清算!

可新闻里说的六口人,分明与李花婆婆的五个子女对不上数。

那个多出来的人是谁?

林砚抓起手机,手指在通讯录上快速滑动,终于按下了母亲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听筒里传来一阵锅铲碰撞铁锅的哗啦声,夹杂着柴火噼啪燃烧的声响.

紧接着是母亲略带沙哑的声音:“阿砚,这么早打电话咋啦?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我昨儿腌的咸菜好了,给你寄两罐?”

“妈!”林砚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暂时不用,对了,您听说李花婆婆家的事了吗?新闻说死了 6个人,怎么会这样?李花婆婆的孩子不就五个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母亲放锅铲的轻响,还有围裙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压低声音,语气里裹着几十年岁月沉淀的叹息:“你也看到新闻了?唉,那个多出来的人,是陈老汉......就是李花婆婆那个男人。

说起来,这要从六八年文革那会说起,那时候啊,树皮都被人扒光了......”

“据说当年江水把他冲到下游芦苇荡,被隔壁县瘸腿的春桃捞起来。”

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悠远,仿佛穿越回了那个动荡年代,“那会儿天天批斗,成分不好都要被拉去游街。

他害怕,就假装失忆留了下来。

春桃她爹是个木匠,看他打算盘,能帮着记账,硬是把女儿许给了他,还让他入赘改姓周。”

林砚靠在墙上,喉咙发紧:“那他怎么又突然回来了?都这么多年了......”

“还不是金子惹的祸!”母亲突然提高声调,带着庄稼人特有的直白愤怒,声音里甚至带着些颤抖,“上个月村头王媒婆回娘家,在隔壁县菜市场撞见他在买卤肉。

哎哟,你是没瞧见,回来这些天穿着呢子大衣,皮鞋擦得锃亮!

听说他现在儿子开超市,闺女当老师,日子滋润得很!

一听说家里挖出狗头金,连夜翻族谱、找证人,说自己才是家主,非要争个大头。”

母亲重重叹了口气,听筒里传来她往灶膛添柴的噼啪声:

“李花的大儿子气得抄起扁担要打他,三女儿当场把青花瓷碗摔得粉碎。可挡不住陈老汉爱财之心。

还有,阿砚,你知道吗?李花咽气前,瘸腿老狗天天守在猪圈门口。咽气时,狗也一起走了。

村里人都说,那狗通人性,还比这一群人有良心”

林砚老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

林砚的手腕又开始发烫,黑纹隐隐发红。

“那警方怎么说?真的是中毒?”林砚追问道,手心已经全是汗。

“警笛声从那天下午一直到半夜没停。”

母亲的声音突然神秘起来,压低到近乎耳语,背景音里还能听见邻居家的狗叫声,“

但你王叔家的牛棚正对着老李家后窗,他说看见半夜有团白影绕着李花家飘,忽大忽小的。

村里人都在传,是李花在猪圈咽气那晚,抱着瘸腿老狗发过‘要他们血债血偿’的毒誓。

还有人说,在李花坟头看见过金光,指不定这狗头金就是她从阴间带出来的......”

说到这儿,母亲突然停住,语气又变回平日里的温和,像哄小孩似的:“你别瞎琢磨,好好吃饭,别老吃泡面。

不过阿砚,你最近没遇到啥怪事吧?我昨儿个夜里梦见你浑身发光,怪吓人的......”

“妈,您别瞎做梦,没事的,我很好。”

挂断电话,林砚盯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苦笑一声。

这世上的人啊,当真应了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就像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大x新闻,人活着时,和姓具的也是貌合神离;

等离世了,前夫、现任丈夫还有娘家人,为了遗产、孩子抚养权争得头破血流。

平日里不见得多深厚的感情,一旦牵扯到利益,个个都红了眼。

还有一则新闻:江苏泰兴人小红,爸爸很早就生病去世了,而母亲在一次车祸中也不幸身亡。

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姥姥姥爷,还在读小学的女孩,一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个最亲的人,变得无依无靠。

不过,讽刺的是小红妈妈去世后,想要当小红监护人的叔叔、阿姨、婶婶、舅舅并不少。

原来,小红妈妈生前买过保险金,意外发生后,获得了100多万的赔偿。

除此之外,小红家也有价值百万的拆迁房,不久后就要拆迁。

小红父母留下的遗产,加起来有几百万。

各路亲戚闻讯赶紧赶来,争夺小红的抚养权,有的人跟小红素未谋面,有的外省的亲戚都追来想分一杯羹。

可以说,这些人闹得沸沸扬扬,却没有一个人真的管过孩子。

最后,小红被一帮亲戚们送去了救助站。

而法院在处理这场纷争时发现,小红是有继父的。

继父名叫阿七,对小红很好,阿七说虽然和小红不是亲生父女,但一直把孩子当亲生的对待。

小红妈妈去世后,阿七原本就想要继续抚养小红,没想到在葬礼上,被小红的叔叔阿姨们以外人为由,赶出了家门。

最后,各部门还是决定让继父继续抚养小红,而遗产,带有血亲的监护人一律不能动用,等孩子长大了自由支配。

可以说,这个结局是非常让人痛快的了!为我们人民法院的判决点赞!

更得为法院点赞是,小红的七大姑八大婶不仅没有分到遗产,监护人还得每个月给孩子支付1450块的抚养费。

对这件事,网友们也是特别感慨。

有网友评价的特别贴切:“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相信那些只为了争遗产,不是真心对待孩子的亲戚们已经哭晕在厕所了。

即便是有遗产,这些亲戚也没有真正关心过孩子,还把10岁小孩送去救助站。

那要是没有遗产,孩子的命运得多悲催啊,估计那些亲戚都不会来看一眼。

李花婆婆一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没钱时,子女对老人不闻不问,任她在猪圈里受苦;

等到挖出狗头金,一个个都成了凶狠的狼,连多年未归的陈老汉都跑来分一杯羹。

这血淋淋的现实。

林砚握着手机的手不住颤抖,耳边嗡嗡作响。

他望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突然觉得阳光都变得有些刺眼。

手腕上的黑纹发烫得愈发剧烈,半透明的面板在空气中浮现,幽蓝的文字闪烁着:【隐藏剧情已启动,调查李花婆婆灭门案真相,奖励:因果之力进阶】。

林砚盯着那些字,林砚陷入沉思。

“我连自己都顾不好...”他狠狠按下“否”的选项,面板如破碎的镜面消散。

傍晚八点,林砚套上代驾马甲,折叠电动车的车灯刺破福州潮湿的暮色。

今天只接了两单生意,生意不咋好,12点左右,他坐在7便利店门口,靠墙闭目休息等单。

迷迷糊糊中,听见手机提示音响起。

导航指向一家挂着宫灯的老饭店,雕花木窗里飘出佛跳墙的香气,与他身上廉价的汗味形成鲜明对比。

那浓郁的香味钻进鼻腔。

此刻这奢华的味道却像是一种嘲讽,提醒着他与这个世界的割裂。

宾利慕尚的自动车门缓缓升起,酒气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

后座的男女交叠着双腿,男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女人耳垂的南洋珍珠随着笑声轻晃。

“王姐,这次项目真要感谢您...”男人磁性的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

林砚透过后视镜多看了一眼,却在红灯间隙,瞥见男人偷偷把袖口露出的标签往回塞。

那是某快时尚品牌的廉价货。

这一幕让他内心泛起一阵苦涩的涟漪,原来光鲜亮丽的表象下,人人都在扮演着与自己不符的角色。

“宝贝别这么见外。”

女人涂着蔻丹的手指划过男人手背,香奈儿五号的味道浓得呛人,“晚上住香格里拉总统套,我让人准备了新款爱马仕。”男人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林砚踩油门的脚突然有些发软。

他突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仿佛车内的空气都被金钱的重量挤压得稀薄。

车停在酒店门口。

转身之际,那男的口袋一角漏出红色学生证一角。

曾经课本里讲的礼义廉耻、尊严气节,在这纸醉金迷的场景里碎成齑粉。

一个年轻的生命,为了几件奢侈品、几场奢华的酒店套房,甘愿蜷缩在他人阴影里。

而那个手握财富的女人,用金钱丈量情感,将鲜活的灵魂当作彰显地位的玩物。

这世界的价值观何时扭曲成了这般模样?

林砚想起母亲电话里说的李花婆婆一家,为了金子骨肉相残;想起新闻里为夺遗产不择手段的亲戚们。

金钱像一场瘟疫,侵蚀着人心最本真的善良与正直。

他低头看着自己已开始长茧的双手,这双手曾紧握钢枪保卫家国,如今却只能为几两碎银在深夜奔波。

而那些在欲望中沉沦的人,用扭曲的交易构建起虚假的人生,竟还能在人前风光无限。

夜风卷起酒店旋转门涌出的热浪,林砚望着两人交缠的背影消失在金色门框里。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突然刺破夜空。

林砚猛地抬头,却见原本停在路边的宾利慕尚竟直直朝他撞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双脚像被钉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手腕的黑纹爆发出强烈的蓝光,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刺眼的光芒让他闭上了双眼。

待光芒消散,林砚大口喘着粗气,发现自己仍坐在 7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

手机屏幕早已熄灭,代驾软件的提示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他摸了摸手腕,黑纹还在,却没有发烫的迹象,周围只有便利店招牌发出的微弱电流声。

“原来是场梦……”林砚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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