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归燕两只又三只


檐下归燕两只又三只
曲赣江

沉寂一冬,檐下燕巢忽尔热烈起来,唧~唧唧唧唧,有着放松的喧哗。也许这个冬春,众人被封城封路,消磨的寡淡无味,甫一放开,有了四处捕捉新鲜感的肆意。晨晖、暮色中,檐下归燕,脆鸣声声,披着黑色燕尾服,挺着白衬衫,傲娇、自我的,顾盼生辉。

时节的魅惑,起于一两场斜风细雨,只是这个早春,愁锁于人们浅吟低叹,并未引人注目。及至,浅吟低婉的清风,拗不过一夜又一夜细雨地付出,荠菜钻出了土壤,柳条儿抽絮,就连田地中,坚忍了一冬风雪严寒的青菜,被搔痒痒似的,忍不住开了一朵黄花又一朵黄花。暖阳一照,仿若一张张笑脸。

二楼临街的窗外,一棵树绿了,另一棵树也绿了,两棵算不得高大的香樟树,换了一身浅绿,守护着中间一株高挑却单薄的银杏树。此时,金黄尽去的银杏,怯怯地长出几簇嫩绿,褐色枝杆被一簇簇新绿包裹,不再寂寥。下到一楼,还是两棵香樟、一株银杏,目光所及,不似站在二楼见到的树冠葱茏。树还是那树,景致有了些许变化。好在,柔和的阳光洒在渐渐舒展开的新绿上,竟如丹青泼墨于宣纸,洇出一抹晕彩,多了几许迷眼的春意。这就是春晖了,恬淡、美好。

去年秋冬时,檐下燕子飞走了,年年都消失一段日子,去南方。我知道,来年春天,燕子还会回来。只是去年带走了我刚谙熟的三只乳燕,那时每天卧在床上,胳膊支在塑钢窗棱上,看老燕急掠,勤劳,倏尔又衔条虫儿,一掠而回,甫落燕巢边沿,小小的燕儿便张着嫩黄的嘴丫,唧复唧唧,叫个不停,撒着娇讨食。老燕孤独往返,捕虫、哺食。

燕巢,是我仅见的最讲究鸟巢。一直以来,我对鸟巢情有独钟,即便行走淠河堤畔,目光也总是寻寻觅觅。仰着脖颈,观察枝杈交汇处,细枝枯草还有羽毛结成的鸟巢,风来了咋办?雨来了咋办?下雪压垮了又咋办?一颗心,无限纠结,谈不上悲悯,只是愁绪万千。

孩子的欢呼,是心底的天籁之音。一场疫情,锁住几个天涯相隔的亲人,分离得久了,不适应。初,公文以礼。不曾想,这一次假胜了蜜月期,数月朝夕,拾得耳鬓厮磨,到油盐酱醋茶的各司其位,俱皆回归角色,反而因祸(疫情)得福!小城不比南京鸡鸣寺,没有暮鼓晨钟的清明。檐下燕啼春晖,别具韵味。这时,得以闲遐,晨晖暮歇之间,细观檐下燕巢,竟似匠人藤编,讲究、雅致,精巧。

早晚痴傻似地注目燕巢。初春渐暖的时候,忘了。某一日晨梦中,滞家上网课孩子一声欢呼,朦胧眼中,沉静耳中,燕子的身影,呢喃啼鸣的欢欣,才惊觉燕归来。并未细细留心,以为只两只老燕。妻说:天天昏昏噩噩,不知所云,不止两只老燕,三只小燕也回来了。五只!一家全回了。倏然间,我泪眼迷蒙。家!



精致的燕巢,考究,终又因小燕的长大,促狭了。每每夜色,总有一只老燕,栖息在与燕巢相连的钢丝绳上,孤单、险峻。上一年秋,小燕孵出后,总有一只老燕栖息在钢丝绳上。小燕与其中一只老燕簇拥在一起时,另一只老燕,只有与孤独、黑暗为伴。这让我感叹:人与动物,呵护子女之情,有多少差异?没有。

去年冬的时候,新居可以入住了,娘执意一人入住。一场突如奇来的疫情,随着封路封小区,被阻隔在另一个空间。解封了,娘不期而至。娘说:儿啊,你这腰害苦你了。我瞅着燕巢,无言以对。檐下的小燕一天天长大,很快要飞走了。今春初见时,我以为归来的只有两只老燕,未曾想2+3全回来了。带一程,再带一程。可折了腰的我,依然让老娘牵挂!

春光妩媚、婉约,许多人踏青、流连山水。束姐红梅游记细腻而述:“黄狮寨映山红如同是青春勃发的小伙子,浑身上下抖落着花瓣,活力四射。皂河映山红像静默的处子,华贵山景披身却内敛自秀,不张狂,不喧闹,静静地与大自然和谐共生。”皂河在铁冲,有杜鹃岭。同是金寨同是大别山的草木,这一描写,便有人物性情的选择。这分选择中,蕴含了作者对生活地取舍。

昨天,武汉解封了;昨夜,明月当空。祖国如老燕,武汉是小燕。日子,又亮敞了。如束姐红梅所书:“未经开发的原生态山,一切树木草甸都是自然的样子,和谐有序,疏密有致。迎着春光尽情蓬勃向上。满山绿色养饱了眼睛,心胸舒畅畅的开朗,无限美好点点滴滴都化为喜悦藏在心中。”

截了红梅姐游记中的一幅杜鹃图,真好!硕大的植株,如树,满冠的鲜艳杜鹃花,令人稀罕、仅见!

檐下归燕两只又三只,我一定要站起来,迎向美好!

2020.4.9于皖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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