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翠影》柒 老公的情人 | 偷情有情

江水滔滔,日夜奔流,但江河未改;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但人性未变。时间转眼就到了2012年,一年又一年如水般地从每一个人的手边滑落。

张宏福用七年时间完成了本科和MBA学历的进修,已经被提拔为后勤处的正处;丁怡也成为业务骨干,通过了高级职称考试,可以享受副处级待遇。在同事们的眼中,这是一对力争上游、事业有成的模范夫妻,美中不足的是小两口太忙,没有小孩。不过,丁怡也才三十七岁。

丁怡对自己的家庭生活还算满意,好像什么都不缺,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重要的是,不想要的那些事情也没有。

一个阴雨连绵的周末,张宏福到市委党校集中学习七天。丁怡想:夏天就快过去了,自己一个人在家,正好可以从从容容地整理一下衣服,把衣服按季节、按用途收好。

丁怡有条不紊地将衣服放置到床上,清空衣柜。在张宏福衣柜最下层的一个角落里,丁怡发现了两页皱皱巴巴叠在一起的信纸。她展开信,看到的文字令人触目惊心。

亲爱的老公,你好!

枕边是你的亚麻睡衣,怀中是亲爱的儿子,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脸上,我在暖洋洋的光影里睡着了。

醒来时,孩子安安静静地睡着。看着他胖胖的小脸,胖胖小脸上堆积着的稚嫩笑容,红红的小嘴不时或快或慢地蠕动两下,肉嘟嘟嘴唇上皱起一个小皱褶,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

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人沉迷,美妙短暂。有一些话,当面说不出,所以,我写一封信给你,我亲爱的老公,亲爱的爸爸。

你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喜悦和感激给你写这封信。我想和你说,谢谢你让我当了你孩子的妈妈。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容易。

我不知道,前世进行了怎样的修行,才能在今生遇到你。和你在一起,我就像童话中的公主,终于找到了可以吻醒她的王子。你那么质朴沉稳,让人安静;那么正直善良,让人踏实;那么温柔体贴,让人温暖;那么宽容负责,让人依恋。

想你的时候,我也偶尔会想起第一次在翠宫饭店见面时的情形。那时的我,让自己羞愧。在刚离婚的那段时间,我恨透了男人,觉得男人是天下最坏、最无耻的东西。我把自己当成了报复的武器。直到你的出现,我才发现男人和男人的不同。我曾经无数次地想,如果我们不是那样开始的,该有多好。

那一年我妈妈因为癌症到北京来化疗。化疗期间,母亲的胃口极差,心情也非常不好。她随口提了一句想吃安庆老家的牛肉包子。没想到,几个小时候后,你风尘仆仆地送来了聚宝源的牛肉包子。你走后,妈妈无力地躺着病床上,嶙峋的手拉住我说:“这是一个好男人,如果你想往前再走一步,这个人我放心。”

后来,一个雨夜,雨很大,天很黑。你第一次送我回家。我坐在副驾,侧着脸静静地看你。路灯和车灯的光线交织在一起,在你脸上或明或暗地流动起伏。我就那样一直地凝望。雨水顺着车窗不停滑落,却好像完全和我没有关系。只要有你在身旁,世界就显得那样安全和美好。我隐隐地感觉到,自己注定会沦陷在一个令人热泪盈眶的故事里。你注定会拥有一段不平等的爱情,要给予我太多太多,容忍我太多太多。因为,在世俗的眼中,我是一个不光彩的第三者。

交往三年后,我怀孕了,心中充满将成为一个新妈妈的兴奋与焦虑。我告诉你这个消息时,你劝我把孩子拿掉。现在想,那是一个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和女人都会选择的方式,与爱和责任无关。但你怎会知道,之前太多的流产,我的子宫可能已经薄得像一张纸。如果不要这个孩子,我可能真的就要不了孩子了。

我无理任性地处理我们的关系,冷冰冰地将你拒之于千里之外。你对我却更加细心。我知道,你本可以对我弃之不理,你已经有了很好的事业,幸福的家庭。我这样的女人,本不值得你做这么多事情,受这么大委屈。

我曾说,可以自己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和你毫无瓜葛。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的蠢。没有你,我怎么可能把孩子带好呢。你一直在为我做长远打算,比如我经营的广告公司。业务和收入翻了几倍,而我要做的事情比之前还少。这是你背后的帮忙。我的那些新客户,都是你朋友们的关照。

宝宝就快一岁了,已经能咿咿呀呀地胡乱说话。心情好的时候,他会皱着鼻子,伸着舌头,肉墩墩的身子像个小狗熊一样,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在我脸上舔来舔去。

和孩子越亲近,见到你的时候反而越不自然。昨天,你电话说六点会来。从五点开始,我就心神不宁。我在化妆镜前呆坐,不时到窗口张望,有一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局促。六点时,你没到,我竟开始胡思乱想:你是不是在开会,是不是有事情需要加班,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是不是出了意外... ...多可笑呀,你只晚到了三分钟,我却像捱过一个世纪。我甚至想,如果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亲爱的,儿子在闹了,我不能再写了。爱你!

丁怡像看小说一样把这封信读完。她的思想完全处于停滞和麻木。她试图用最简单的话来确认事实:“外遇”、“一个儿子”、“女老板”、“有人知道”。

“夫妻本是陌路人,谁能生死到白头。”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暗。丁怡在三十七岁的年纪,忽然发现与自己结婚十年的人,是一个同床异梦的人。丁怡分不清心里是委屈,还是悲伤;是错付的失落,还是被欺骗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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