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我在第一个入职的营销公司呆了多久。

三天。

于我而言已经很长了，那是职业生涯里最痛苦的三天。

时间在四年以前。

退学后资历单薄的我，面临严峻的生存抉择，除了笔记本，我只有一根钢笔。

这时，我发现了号称本土最酷的互动营销公司，它的招聘文案里流露出一种，只吸引“神经病”和“理想主义者”的纯净气质。

不可否认的，我被这种用人观打动了，一定是汇聚了一帮很有趣的人，才能写出这么别具一格的状子来。

我发誓一定要进这家公司做一名策划。

2个月，在网上把能找到的相关案例都做了分析，
对公司的业务逻辑和水准心中有数。
还准备了大量营销的理论框架和对广告行业未来发展的看法。
本子上写了大概37种会遇到的问题和对答方式。
甚至还想过如果面试不顺利，
我就买个睡袋赖在公司不走了。

见面那天的路线都是提前坐车顺过一遍的，以免对路线不熟悉迟到。
衣服换了十次，还专门打理了一套新镜架。

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顺利。
两轮面试就见到了创意总监。
那是个穿着谈吐都很有品味的一个人，
隔着衣服，我能感到一种流露骨间的广告人素养。
问了我的一些广告观后，直接和我敲定了入职时间。

没有和我讨论薪资预期。
没有问我岗位需求。
没有了解我所处的人生节点。

以那时我的资历和眼光，
是察觉不到太多异常的，
只是隐隐感到踏入了一个黑洞。

但毕竟我准备了许久，怎能临场退缩。

隔天就上了班。

说好要带我的总监说是出差有事。
安排要给我介绍业务的“学姐”生病请假。

丢给我的，就是一麻袋要狂写的“新闻通稿”和“线上推送”。

每天我背着包，穿过大半个城市。
从早上怼稿子怼到晚上九点。
只要标题吸引人，
没有错别字，就可以找媒体发了。
主管还和我讲这时行业正常现象，
有个员工入职后就没十点下过班。
我已经是“辛运儿”了。

没有人在乎“创意”、
他们只关心稿子能不能按时铺设。
作为营销公司，
他们好像也不关注给客户带来的实际销量。
反正公司人多，
团队人手转发一下，数据也能做的很好看。
这样的公司会让我感到恐惧，
和他们招聘启示所传达的价值观判若两地。

首先，个人时间被压榨，
需要不断进取的行业，
如果没有时间去读书沉淀、
没有一个好的生活状态，
很难写出感同身受的作品来。

其次，以这个入职速度来看，
一定是公司新业务扩张，
人才储备不足导致，
在不多方面了解小伙伴需求的情况下，
贸然发出offer，本身就是对公司业务不负责。

加之内部管理有些混乱，
我来之后除了参与了一次提案讨论后，
就是不停地写稿子。

我仿佛看到了我吃老本被掏空的样子，
像一颗“创意流水线”上的小钉。

没光泽了之后，就会生锈摒弃。

我不想再和这个地方有任何瓜葛，决定离开。

本是要和总监面聊的，
他又总是很忙，
准备晚些签离职，先不来了，只给主管发了个短信。

之后总监得知，可能因为和面试表现迥异，
心里落差颇大，还在公司内部写了一篇概述此事的稿子。

不久，我和他发邮件，描述了一下我的心理历程。

他释怀了，表示公司有做不妥当的地方，把酒言欢。

让我复盘这段经历，
至今我都觉得不悔。

“要有职人精神”、“对工作要有态度”这些价值观我都赞同。

但不能让我拿着吃草的薪水，
和我讲要拯救地球，
然后带我去缅甸种罂粟，还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成长、理想、钱，总得占一个。

让年轻人对工作负责没有问题，但首先，它得是一个“工作“。

既然要开公司社招，就要有面对新择业观人群的觉悟。

我生来就不是为了讨人喜欢的.
2017.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