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让我怦然心动的时刻

狗在一片楼层阴影的罅隙中寻找和感受阳光*

1.

周末,楼下住户开始装修,刺耳的电钻声、敲击声,声声入耳,令原本正在构思的我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于是,抱两本书,拎一瓶水,夹一软垫,到楼门前的方形花池边,铺了报纸、软垫,坐下看书。

不多会,跑来只小狗,在我周边转了两圈,又在楼前的空地上小步碎跑一阵,最后在楼顶阴影与阳光的罅隙间趴了下来。

我看看它,它瞅瞅我。然后,我埋头看书,它伏地休憩。

那天阳光很好,灿烂明媚。各类灌木刚刚绽放新芽,小小的叶片,密集,精致,新鲜,青翠幼嫩的模样仿佛月余的婴孩儿蹬舞着手脚,充满蓬勃的生机与希望。花坛周边数株尚未长大的果树,开着一团团、白白粉粉的花朵,纤细的花蕊如芭蕾舞者,聘婷地竖立在花瓣之间。花儿们开得茂密,一簇簇紧挨着,喧闹着,仿佛一群叽叽喳喳的儿童,在你争我抢的讨论着什么。空气中满是万物生长的蓬勃气息。

看书累时,就起身踱步,看一会狗狗。兴起时拿手机给它拍照,它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并不看我,只慵懒自得、无比舒适的享受着太阳浴。

阳光在移动,楼层的阴影在外延,狗狗智慧地随之挪动晒太阳的位置*

半个多钟头过去了,花坛前的阴影慢慢往前扩展。小狗从地上站起来,来回走几步,在阳光和阴影的交界处,选在阳光能照到的那边重新趴下,一动不动。又过去了大半个钟头,阴影的面积继续扩大,逐渐笼罩住小狗所趴的位置。小狗再次起身,如同前次一样,挪动位置到阳光恰好的边界。它的独特之处不在晒太阳,而在于总是游躺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边缘,和我以往所见径直躺在阳光普照之处的狗狗,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如是数番,一旁的我,忍不住在嘴角画出上翘的弧线。这只特立独行、享受阳光的小狗,在那个时刻,竟让我的心中充满莫名的,如棉絮般轻柔温暖的感动。


2.

2017年4月拍摄于人行道某段地面

4月中旬的一天,在马路边行走时,忽然在粗糙的水泥路面上,发现这一小簇新绿。

在一截被锯断的、废弃的桩管里,在锈迹斑斑、冰冷刚硬的黑暗处,这一株小草,顽强地发芽、生长,向着阳光努力地伸展小小的叶片。

生命、阳光、希望、努力,这一株小草,让我想到了这些美好的词,以及一些无法言表的,触及生命本源的悸动。


3.


一日开车到某新建小区。小区公共设施正处全面施工之中,道路周围未封的井坑、四处散放的砖料、成堆的沙石,十分考验车辆通行的技术。行至小区中段眼见着胜利在望,忽然发现前方正在施工的数台大型挖掘机,已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左右两侧的支道入口也被成堆的石料封堵无法通行。下车勘察一番,终于发现一个可以迂回的楼前小道,但楼口堆放的沙石却无法保障车辆安全通过。

暗自思忖,如果有把铁锹,自己动手把它们铲铲平,十几分钟的样子应该可以完工。这样想着便开始四处张望。见施工工地附近,几位农民工席地休憩,周围散放着一些工具。我走过去,向其中一位大姐借用铁锹,她立刻递给我。拎了铁锹开始一点点往两旁摊放成堆的沙石,只操作了几下就发现,以我的速度和力度,消灭障碍的进度将会比预期时间多出一倍,当时心里便有些隐隐的发憷。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一抬头,见一辆高大的挖掘机已然驶到面前。条件反射地闪跳到马路一旁,没想到那辆挖掘机就此停在我的面前,伸出庞大的铁爪,灵活精准地将那堆沙石前后左右的梳开、摊平,最后就像人用脚把地上松软的沙土跺跺结实,又将巨大的铁爪向内翻平,一下一下将摊平后的沙石拍打数遍——如此,车辆安然通过是没有任何挂碍了!

前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挖掘机就完成了这一切工作,这突如其来的帮助,如同乌云笼罩的天,忽然透出万丈金光,驱阴赶霾,拨得云开见日明。我仰起头来,寻望操作挖掘机的司机,由于机器发出的噪音实在太大,无法用言语交流,我只能送他灿烂的笑颜,并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司机在高高的驾驶台上含着笑,冲我摆摆手,然后调转车头驶回原先施工的地点继续忙碌。

当我把铁锹还给那位大姐并表示感谢时,她和身旁几位农民工们都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我。他们穿着落满白色灰尘的衣衫,额头上粘着尘土与汗水交织的泥垢,但脸上都挂着简单友好的笑容,如同夏季盛开的花朵,洋溢着无言的芬芳。

从我借铁锹到开始劳动,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究竟是旁边休息的农民工通知挖掘机司机过来支援,还是司机看到后自行过来实施的帮助,我不得而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将我从困境中解脱出来,所给予的不仅仅是车辆通行的便利,更有一份源自生命友好和陌生关爱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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