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由于闰月的缘故,这个春天来的有点迟,时令已到初春,可放眼望去,苍黄的天底下依然一片萧索。远处矗立在湖畔的西山依然晦暗无光,只有掩藏在驼峰似的山坳间的一些未融的白雪,在晨光的辉映下像上下翻滚着的波浪闪着青铜色的微光。
今春的生活轨迹亦是如此晦暗无光,从门到窗是七步,从窗到门还是七步,小小的斗室经不起脚步的丈量。走出卧室,无非还是这样,从卧室到客厅,从客厅到厨房,从厨房回到卧室,脚明明长在自己腿上,却怎么也迈不出屋外的世界。睡觉睡到不想再睡,美食吃到不想再吃,电视看到不想再看,单调乏味的生活让人怀疑人生的美好。
只是因为购买日用所需才会冒险而出,偶尔出去一趟,也只能在各自的小区打转转,还得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戴帽子,捂口罩,匆匆去,急急回。见到熟人,也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咧着嘴,握着手,拉呱闲话,勾肩搭背,只是用闪着笑意的眼神匆匆一瞥,微微地点点头就算是亲切问候了,各回各家,各见各妈,相安无事,颇有地下党接头时的派数。
放眼望去,偌大的院子里了无一人,远处的大街上依旧寂寥无人,有时静的让人害怕。正月十五来了,看不见彩旗飞扬,听不见锣鼓喧天;二月二龙抬头,往年熙熙攘攘的理发铺依旧静悄悄地关着门。开学的日子一推再推,于是一种无奈而有效,时髦而陌生,繁琐而烦人的上课方式跟着春天的脚步,跟着依然晦暗不明的疫情节奏,从东海之滨到塞外边陲,从繁华都市到偏僻乡村,匆匆地走进了还未准备好的千家万户。
外面静了,屋子里的人忙起来了。家长们忙得脚不沾地,炊事班长,采购尖兵,上班一族,纪律干部,学习委员,孩子的家长,学生的老师,熟悉的,不熟悉的各种角色将一日的时光小屋塞得满满登登的。孩子们也忙起来了,忙得手忙脚乱,看课,听课,记笔记,写作业,发作业,发视频,发语音,这样的日子也并不比教室里轻松许多,唯一欣喜的是还能尽情地享受着老妈做的美味佳肴,只是苦了老妈们的手。
延长的假期,近距离的相处,在平常的日子里也许是家人们可遇不可求的幸福的期待,然而在这个假期,距离近了,幸福却少了。管孩子追着骂孩子,争辩声撵着训斥声,更年期的家长遇到叛逆期的孩子,激情如火,火花四溅,一切因网课引发的纷纷扰扰,层出不穷。阿里巴巴下了血本的钉钉直播被无数懵懂的孩子一星的差评,批得无可奈何,评得体无完肤。想着可能会缩水的暑假,干瘪的礼拜天,无数人心急如焚,不由仰天长叹:春天呀,你到底何时才能回家?
如果你趁着春天的明媚的阳光,全副武装,走到户外,走到我们的瀛湖公园,你会惊喜地发现春天真的,已经来了。
阳光灿烂,四野依然是冬天里一片原封未动的静谧,瀛湖依然坚冰笼盖。但你细细地看吧,远处的冰层闪着暗绿的光,近岸的湖面却堆堆垒垒地翻卷着的一些被春风销蚀过的湖冰,龟裂的冰面斑斑驳驳,纵横交错的湖面褪去了严冬那种光滑细腻的肌理。在厚厚的冰层下,却在进行着眼睛看不见的,更加坚韧而壮丽的工作——解禁湖面。太阳在一点点地吞噬着厚重的湖冰,下面渗出的潮气侵蚀着它。听吧,咕咕的湖水不甘被禁锢在黑暗的冰层下,它翻滚着,抗争着,呐喊着,因为它已听见了春风的呼唤,它坚信再肆虐的寒风,再冷酷的岁月,也挡不住大地回春的脚步,就像高山再高,乌云再厚,也绝不会挡住太阳的光辉。春天已经来了,我们的美好的生活快来了。
让我们看看最近的疫情报告吧,飙升的数据得到了控制,出院的患者一脸笑意,解禁的区域越来越多,一切都预示着“战疫”快要结束了,春天来了。中国速度,中国力量,中国精神,这是我们战胜疫情的坚定保证。
等到瀛湖雪融的时候,山青了,水秀了,草绿了,花开了,你,我,他,我们会一起徜徉在美丽的湖畔,我们会一起尽情地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春风依然,静等花开,岁月静好。
作于2020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