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我们一家各自进屋,在舒服宽大的床上,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起床后,顿觉神清气爽,于是,又准备精神抖擞地投入到后半天的工作或学习中去。
下楼,出单元门,台阶上,坐着的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叔,他的背影映入了我的眼帘,他穿着一件已经过时不知有多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古董的,陈旧破烂的绿色军装,浑身沾满了干水泥的灰尘,将头耷拉在胸前,只能看到后脑勺,他纹丝不动,雕塑一般,我猜想他睡着了,于是,尽量踮起脚,不让自己的高跟鞋发出声响,以扰了他正香甜的睡梦。我蹑手蹑脚地绕过他的身旁,这才看到他仿佛是从干水泥堆里蘸了一下捞出来的,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没有水泥粉,甚至鞋上,露出的脚面上都似乎均匀地沾了一层干水泥粉,我猜想,他一定是位水泥装卸工,在搬运的罅隙,就这样因为特别困,就坐在台阶上,靠着混泥土柱子睡着了,尽管没有舒适的床可供他伸展开腿脚舒舒服服地睡,可是,他依旧睡得香甜,因为重体力劳动之后挡不住的困倦朝他袭来,于是,他沉浸深深的睡梦中。我很想给他拍一张照,名为《最香的睡眠》,可是,我又不忍,生怕扰了他的美梦,也许他在梦着一家人的其乐融融,梦着远方漂泊的子女,梦着那些平日里幸福的日子……
老公推电动车的声响还是惊动了这位大叔,于是,他抬头,我偷偷地撇了他一眼,他满脸满头水泥尘灰,甚至皮肤的褶皱里,眼睫毛上都是水泥灰,我不敢正视他,总觉得衣服鲜亮整洁的我们,死盯着他看,是对他的不尊重,或者是在看他的穷困与不堪。回过头来,我一下子想到了《卖炭翁》里那句:“满面尘灰烟火色”。而他,是“满面尘灰水泥色”,若不是在这样的环境,若是在特殊的景点,这样的情形,你也许会以为是人体艺术呢。
这就是我们的父辈,普普通通劳动人民,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只知道勤勤恳恳劳作,踏踏实实做人,他们憨厚,质朴,从不抱怨,逆来顺受,尽管他们活得卑微而低贱,但是对这个社会,却有一颗感恩的心,正如我的母亲说的,现在的生活,天天有白面馍吃,就像过去的天天在过年。年纪也不小的他们,似乎身体是架机器,尽管老旧,但依然在顽强地运转。年轻时的他们,也赡养了老人,抚育了子女,但是,有劳动能力的他们,却从不愿干扰子女的生活,他们就像一株株野草,卑微,顽强,而又坚韧地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