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运气还较好,从小到大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比较严重的事情,对于一些电视剧上的渲染虽是无法感同身受,也总是礼貌性地出于人性而同情或者愤懑一下,我也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对这些事情而同情无奈,还是对现在只能出于人性而激发情感的自己的悲凉。姑且不论这些,随着年岁的增长,自认为心智也在慢慢成熟。比如说从这两天看的日剧,家族游戏中,总是会体会到一些以前无法感受到的东西,是不是现在长大了呢。
想起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自己的前半生似乎被拍成了电影,碎片化的电影总是断断续续,期间人物也变来变去,来来走走。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不知名的悲欢离合。不只是自己的人生,在别人的人生中也是一个旁观者。我曾以此为豪,不要妄自招惹别人,不要以为自己在别人心中有多重要,不要妄自和别人结交,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该纠缠的不要纠缠,那些所谓超出自己能力的事,不该管的不要管。我真的曾以此为豪,以为自己足够智慧,自己虽不是一帆风顺起码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上了大学,以为没有辜负父母亲友的期望,没有辜负曾经努力的自己。
可是就现在的我来看我已然逝去的一十九年的人生,我真想跟自己和曾经的你们说声抱歉。
剧中,瘦瘦小小的男生在学校总是受到各种排挤,每天下课后、放学后、吃饭时、上厕所时、无时无刻,都在受到同学的欺压。他性格软弱、自卑,从不敢反抗,后来忍受不了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父母哥哥也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他们从不真正关心,这个家里所谓的家人不过是居住在一起的同居者而已。
这个瘦瘦小小的男生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小学同学。他个子不高、看着便软弱可欺,头发总是剪得短短的,平常性格不错,不出类拔萃,但也并不惹人讨厌,要说有什么值得别人注意的,恐怕就是他说话语气有点太过温柔。于是这位性情温顺的男生便成了那一小帮男生锁定的目标。“娘娘腔”成了他的外号,最后一排垃圾桶旁就成了他的专属座位,他似乎反抗过,眼泪鼻涕哭的抹的到处都是,身上也脏兮兮的,被打得像只丧家之犬,当然,这也只是我的印象而已。大部分的时候大家为避免被老师家长责罚,更多的选择使用冷暴力,比如倒垃圾的时候一不小心倒在他的身上、组队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他身材总是瘦瘦小小的、家里又没有势力,自然也就打不过其他人。可他似乎经常选择动手,追着嚷着,拖着自己宽大的衣服,眼神倔强地打着那几个欺负他的人,但从未成功过。他的外号依然是“娘娘腔”,他的座位依然是最后一排的垃圾桶,一切都没有变。后来,他就转学了。
这个时候我在哪呢?我也是瘦瘦小小的一只,藏匿在人群的后面,脸上有种还好没有缠上我的窃喜,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冷漠。我曾经一度以为我是中立的,我并没有选择和别人一样欺负他,我是看客,不是那些“坏学生”。我一直这么安慰自己。
实则怎样呢?在我选择当看客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选择好队伍了。我是那些欺负他的同学的共犯。
想起一个小故事。老虎和兔子在打架,找到了大象评理,大象说,我只是个中立者,我不参与。它真的中立吗?在它说出的那一刻,他已经偏向了老虎。
朋友小时候也被欺负过,许是家庭原因,他从未反抗,直到他离开那个学校,进入另外一个学校,这种情况才好转,但不久后又成为了新一群人的目标。而我也理解了那句台词“时间不能解决一切,他们对你的欺负不会停止,直到你死为止。尽你所能去大干一场”的含义。而在现在的我的脑海中,闪过的竟是那个男生坚定的眼神。我想,他现在应该很好吧。
在我没有选择采取措施的时候,也许我真的考虑很多,有胆怯,有对这个所谓社会的鄙弃,有对他们的不屑,有其他。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学时的场景却还是时时浮现在我的面前,过去我有时会问自己,如果换作现在的我,我会怎么做?答案竟然是一样的。这么多年,我竟还是个看客。
也许就是这种长年累月的冷漠让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越来越习惯,觉得不负责任也无所谓、逃避现实也无所谓、伤害他人也无所谓、以自我为中心也无所谓,以至于等到我醒悟的时候,我才明白,啊,我也是共犯。时光忘了把我打造的流光溢彩,却也抹平了我的仅有的棱角。
也许父母家人成了我的挡箭牌,我想保护的也许不是我的家人,而是这个于我有利、温和的环境以及生活其中的懦弱的自己而已。
时间过去这么久,我也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也开始参与到这个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世界中来,局外人、旁观者,这个身份似乎在被我渐渐忘记,但我不可避免的带着他们的影子,他们曾经占据了我这么久,在我说我要逃脱他们的枷锁与桎梏的时候依然把我扔进泥淖,但我仍然想说,如果时间能带我回到那一秒,我一定不会抛下你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