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愿意为了女儿发动一场战役吗?
有人会,哪怕不知道要打多久。
从江歌被害到现在,江歌妈妈执拗地激斗了300多天。
她多次前往日本索要真相,开通微信公众号,发微博每天在网络发文回忆女儿,在日本街头征集请求判陈世峰死刑的签名。
她不再工作,卖掉房子来支付律师费。
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只有一个,为女儿讨回公道。
有人说,她疯了。
为了女儿,疯掉也在所不惜。
但为了女儿,千万别让自己疯掉。
因为你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
今天Sir必须要来讲这样一位父亲。
同样在国外痛失爱女,同样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但他知道自己是最不应该疯的人,他必须最清醒、最镇定,否则他就不可能打完一场整整30年的战役。
真人真事——
《以女儿之名》
Au nom de ma fille
和今天的江歌案一样,它曾经也震惊了整个欧洲。
烂番茄新鲜度100%,豆瓣却仅52人标记看过。
看似离我们遥远,却投射出同样的天下父母心。
一个普通的法国家庭,丈夫安德烈,妻子达妮,育有一双儿女。
达妮与德国医生迪特搞外遇,安德烈发现后选择离婚,自己抚养两个孩子。达妮嫁给迪特,移居德国。
1982年,14岁的女儿卡琳卡去德国看望母亲,然后,在继父迪特家中离奇死亡。
看上去不是凶杀,也并非遭遇事故,睡了一觉,就再也没醒过来。
死亡原因,扑朔迷离。
继父说可能因为中暑,母亲说可能与小时候车祸后遗症有关。
验尸报告有两处异常:
手臂处有针孔淤青,疑似死前被注射某种药物?
私处有撕裂和白色物质,疑似死前有性行为?被强暴?
疑点重重,法医却没深入检查,警察也没出面调查,卡琳卡早早下葬。
为什么?
继父打压。作为当地有权又有势的医生,他一句“让继女安息”,就能免去详细尸检和后续麻烦;
母亲逃避。对女儿的死亡不仅没有异议,反以痛苦为由,连验尸报告都没看。
安德烈告诉她,咱们女儿死得不正常,她表现出来的仍是,“人都死了,还想怎样?”
是的,大家都抱着事已至此,还想怎样的态度,让14岁的花季少女,就这样不明不白离开人世。
没有人知道她生命中最后几个小时受过什么样的苦,遭过什么样的罪。
这真的不重要吗?
只有父亲安德烈,不甘、不忍、不愿。
即使前妻不支持,前妻丈夫推卸责任,就连专业人士也劝他:
你想知道真相 但那是令人无法承受的
烧了这份数据然后忘了这只会带给你痛苦
他仍然决定寻找真相,寻找凶手,给死去的女儿一个交代。
谁也想不到,这场仗一打就是整整30年。
在法律、人权制度相对健全的欧洲国家,为什么讨个说法也难如登天?
跨国案件的审判存在诸多疏漏和不可控。
卡琳卡是法国人,死于德国,嫌疑犯迪特是德国医生,案件须经由德国法院审理。
由于验尸时法医没有提出死亡异议,无法上诉重审案件。
德国行不通,那回法国?
安德烈回到法国重新找律师,以个人名义在巴黎控告迪特,但迪特受德国法律保护,可以拒绝出庭。
更不可理解的是,当安德烈想要再次启动尸检(卡琳卡已经去世3年),却发现卡琳卡的所有生殖器官被摘除,无法证明被强暴。
案件一再搁置。
就这么一直拖啊拖,第6年,法医判定卡琳卡为注射物昏迷;第8年,开庭审理,迪特被判蓄意杀人罪,处以15年有期徒刑。
终于。
成功了?
不。由于德国强力施压,法国想避免外交困境,迪特的国际通缉令迟迟没有生效,判决成为一纸空文。
法律不生效,安德烈转向媒体。
依然,没用……
已经8年过去了,性侵、谋杀少女的罪犯仍然在逍遥法外。
而就在此时,迪特在德国再次性侵未成年少女,他被判缓刑两年,不得工作。
这让安德烈看到了转机。
因为迪特在德国被禁止工作,所以他一定会穿越国界,去周边国家工作。安德烈就走遍边境邮局,发放迪特的国际通缉令。
就这样游击战一样辗转了几年,迪特,终于在奥地利被抓,安德烈喜极而泣。
谁知……没等到法国从奥地利引渡迪特,德国抢先一步。
又失败了。
安德烈还是不放弃,他疯狂找资料,发现原来德国和法国在这桩案子上早有共识,要轻判、要偏袒。
于是,安德烈想控告法官。
这时,连合作了十多年的律师都说:你疯了吧,这样的官司怎么可能打赢。
不再帮他。
逼到绝境,安德烈只能选择自己制裁罪犯。
2006年,卡琳卡去世已经24年。
安德烈交往多年的女友,分了,经营多年的公司,卖了。
他收拾行李,孤注一掷,誓要去德国找到迪特的住处。
等到2008年,他查到迪特住处。
绑架了他。
不是要杀人,而是把他绑回法国境内,这样通缉令生效,就能让迪特被拘留重新面临审判。
整整30年后,安德烈盼望的这一刻来了。
2012年,迪特因为过失杀害卡琳卡(强暴案的证据已被破坏),入狱15年。
安德烈也因为教唆绑架,入狱1年。
也许有人会觉得,用一个活人的30年,去还一个已死之人公道、清白,而且搞得自己最后孤家寡人,受牢狱之灾……
值得吗?
安德烈本可以算了,和女朋友结婚再生个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就像江歌母亲,这300多天她除了追忆江歌,促成判决,什么也没干。这成了她生活的全部,每天起床的理由。
或许在他们看来没什么值不值得的,这就是本该做的事。
不多,父母能付出的全部而已。
此片中,父亲安德里与母亲达妮就是黑白分明,讽刺十足的对照。
没错,天下的父母心,也是有分别的。
看两人30年间的对比:
女儿遇害后,安德烈质问迪特,达妮对此非常生气,为丈夫迪特辩解,自此对安德烈避而不见。
安德烈将迪特告上法庭,达妮保持沉默,拒绝出庭作证,哪怕是说出女儿遇害那天的详细情况,她也不愿意。
几年后,达妮和迪特离婚后返回法国。经法院、律师多方协调,终于说服达妮与安德烈见面。
安德烈向达妮询问女儿遇害当晚的情况,结果达妮先是否认当时对安德烈隐瞒注射补铁剂的事实;接着说自己的沉默是律师的建议,以及自己受不了迪特一直被指控强暴和谋杀。
在她看来,迪特的名誉似乎比女儿死亡真相更重要。即使已经离婚,她仍然百分百相信迪特。
最后,她还当着律师、公证人说,整件事都是安德烈的幻想。
多么不可救药!
几年后,当迪特被巴黎法院指控有罪,并且又在德国被控告不止一次强奸未成年女病人后,安德烈去找独自居住的达妮,告诉她这一切。
达妮仍然不相信,而且比以往更绝情:
你看又再幻想
看看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老疯子
卡琳卡死,是因为时间到了
这句话熟悉吧?神似刘鑫母亲怒斥江歌母亲的那句“江歌死,是因为命短”。
所以作为亲生母亲的达妮,心真是铁的、坏的吗?
她当真不心疼女儿,甚至坏到为前夫迪特,隐瞒罪行?
当然不是。
只是,当一个人想装睡、想逃避,你永远叫不醒他、拉不住他。
卡琳卡被迪特奸杀这个事实,相比安德烈,对达妮的打击更具毁灭性。
受害者是自己的女儿,凶手是自己深爱的丈夫,她该怎么接受?
也许她也曾和安德烈一样怀疑过,也许她的心也疼过,也许她疼得受不了了,所以装睡、逃避,会轻松些,好受些。
可是,装睡,也总有醒的一天。逃避,也总有面对的一天。
最后,迪特被判入狱,安德烈接到电话后,屏气凝神,心中悬了30年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解脱了。
而达妮,则恰恰相反。
法院告知她迪特的罪行(包括强奸两位未成年姐妹,多次让达妮服安眠药昏睡,在客厅里与邻居偷情),公证人问道:
卡琳卡遇害那晚,是不是迪特给她吃了安眠药,甚至也给了你?
她的脸前所未有地颤抖、扭曲。
接下来她该怎么面对已经逝去的女儿,更重要的她该如何面对自己。
她被永远地钉在自己立下的耻辱柱上。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决绝地直面真相。
哪怕它再残酷、再黑暗,哪怕我们再渺小、再没有把握。
我们每个人都想好过一点。
但为了好过,就放过正义,迟早还会迎来审判。
据说,在我们的社会中,有着四大容易放过的理由——
“人都死了”、“大过年的”、“都不容易”、“国情如此”。
安德烈30年抗争不懈,该父亲做的他做了,该警察、法官、律师做的他也做了,付出自己全部的人生,他又能为已死的女儿带去什么呢?
起码,一个迟来的审判。
还有对女儿不变的爱。
我遵守了我的承诺,从没放弃
这场战役,我是为你而打的
尽管路途崎岖,牺牲了漫长的岁月
我丝毫没有后悔
今天,你就44岁了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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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助理:娜塔莉波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