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原创|流上云间 图|网络
01
清冷的秋夜，客厅的窗户半开着，风灌进来，微凉。
她披着一件茶色外套，坐在沙发上，消瘦的身体深深陷进沙发里。
她没有开灯，茶几上的一盏台灯漏出的光刚好照亮她面前的一小块地方。
从她坐的位置望过去，视线刚好落在对面墙上的画像上，那是她先生生前的画像。
他已经去世十年了，而她，也老了。
近来，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她常常梦见自己躺在柔软的云里，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一片羽毛。
回想这些年，丈夫走后，家里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大儿子离婚了，小女儿出国了。
好几年，她身边都只有小孙女茵茵，后来又被儿子接走了。
茵茵走后，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有时候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会恍然有孩子们还在的错觉。
02
那时，她还年轻，他也还在。
一家人住在破破烂烂的筒子楼里，过道里堆满了锅碗瓢盆，一做饭就乌烟瘴气，铁瓷盆里养着女儿爱吃的葱。
等到儿女们一放学，家里就热闹了起来。他们兄妹俩年龄相差不大，老喜欢吵吵闹闹。
丈夫那时要备课，总嫌他们吵，她反倒不觉得，她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她这么多年别无所求，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后来孩子们渐渐长大，丈夫升了职，经济慢慢宽裕起来，他们一家搬离了筒子楼，住进了更为宽敞的房子。
生活似乎正向着更为明朗的地方而去，但丈夫越来越忙，在家吃饭的时间越来越少。
孩子们也都去外地读大学了，偶尔回来，也并不像儿时那样亲密，他们的眉眼间，渐渐有了大人的成熟。
她开始学会一个人吃饭。
她常常会想起那些蜗居的岁月，那大概是他们一家人最亲密的时期了。
03
再后来，丈夫生病，她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他们的关系似乎回到从前，坐在窗前一起吃饭，在午后的阳光里一起散步，她为他剪指甲，为他读报。
他笑着说感谢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流泪的冲动，两颗心靠得最近的时候，竟往往是日子最低落的时候。
然而，她的努力，最终也没能留住他的生命。
日子变得越来越薄，再后来，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她一人。
她独自生活在这座盛满了太多记忆的房子里，晚上睡不着时就绕着墙一遍遍的踱着步子，数着日子，那些人，那些事，全都涌上心头。
像是黑白默片，而她也终究会成为这部默片里的一部分。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