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是夜的眼睛
“天上好黑啊,天气预报还说今天大晴呢。又骗人”青说。大楼的天台只有青和语。两人撑在老的咳嗽的防护栏上,如果他们有一瞬间停止说话,那么这个凄清和又喧闹的破天台就只会剩下防护栏垂死般的呻吟在吱吱作响。“他们又不是神。天气本来就是多变的,变与不变,只有变是绝对的。以相对来看,天气倒是比人安稳的多了。阴晴雷雨云,冷暖干湿温,无非几种。千万年来不都是这样吗?”语望着楼下锅底烈焰翻腾似的火光,又望向天上漆黑中的漆黑,伸出手高高地捧去,忽得又向满街满巷刺鼻的烟熏中甩 去 。
“你干嘛啊,神经兮兮的,真该让妈再把心理医生叫来。”青皱着眉,嫌弃地晃荡着头。语咬紧了牙齿,猛地说到:“你也觉得我有病?我告诉你,就算这个世界都病了我也不会病!我不会病!”指眼前人群不断钻来钻去的昏暗巷子,唾下一口唾沫。“但凡我能借来一点黑暗,也要淹了这肮脏的光明!”青默不作声地踢着旁边的一块长满苔藓的碎石头,他已经开始后悔说出那句话了。能提起哥的病的也许只有妈,就算是爸爸也得挨个脸色去。
一群聒噪的乌鸦从远远的地方又拉来一片夜幕,可就是遮不住这片油腻腻的光。语却突然不语了,只是指着乌鸦叫到,青!看!
青笑了 ,把石子一脚踢下楼,至于会不会掉进那个倒霉蛋的油锅里反正谁也没看见。“咱们背?”“背!”“乱鸦翔夜宇,我自随风轻。欲语一点眀。黑也不相伴,流离秋风畔。……”两个稚嫩的童声从五楼昏暗的天台哗啦啦地流下,最后被油锅煮熟。
砰!砰!砰!
“靠!乌鸦都吃!”青难以置信的地看着哥哥说的夜的精灵一只只从黑的故乡中坠落,一阵豺狼的欢呼声从地狱一般的街道中传来。
语愣愣地看着那片飞翔着凋零鸟群,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那片黑夜,直到黑夜归于虚无。渐渐地,他感到自己融入了这片黑暗,他成为夜的儿女。但楼下的贪婪的光亮叫嚣着吞噬,升腾的火焰舔舐着天空,吞下路过的每一阵风。他在夜的怀抱中向深处隐藏,夜却张开了他的怀抱。火焰咀嚼着他。
一阵庞大而温柔的风,卷集着他离开,到了云的领地!
“哥!哥!你怎么了!明天小升初考试你可别这时候晕啊!”青发现不对连忙 用肩撑住直挺挺地倒下的语。
语早就醒了。但他不想睁开双眼,他思考那片风,与那阵云。
醒了?我怎么醒了?
语睁开双眼,看着依偎在他身旁睡着的妈妈,流了他一耳畔的口水。
温存吗?语从来分不清爱与不爱。
爱,是我永远无法偿还的债务。就算把我对你的爱在翻上无穷倍也没用。因为零乘以任何数得零。这简直是那个长的虱子似的数学老师说的唯一有道理的话了。语又闭上眼睛想。
“你饿了吗?我把饭放客厅桌子上了。醒了自己去吃啊。”说完又昏昏睡去。
语捕捉到两句话。一,我知道你醒了。二,反正桌子上,我不想让你看到妈妈哭过的样子,所以自己去吃吧,妈妈爱你。
“好的妈,我去了”语静静地说。走之前,语顿了顿步子,回头吻了妈妈一下。泪水一瞬间冲垮睫毛,她不敢说话,怕忍不住自己的哭腔。她只有装睡。哭声像呼噜一样断断续续地喘着。
她大概感觉好像了,那我也该走了。语思量着。他从没有哪怕一丝丝地爱过任何人,但他知道,一个为你拼劲一切的人是容不得辜负的,他做不到爱她,但至少让她以为他爱她。这是语唯一能做的。
他悄悄地探进客厅,桌子上买来的牛奶和做的卷饼只有牛奶不算太糟。他静静地用牛奶一点一点冲下如往常一样干瘪的饼,在声音的暗夜里,他又想起了暗夜。空的番茄酱盒阴黑中如同一个盛血的古老的祭盆,青慢慢走到桌边,将盒子丢进淡蓝的垃圾袋。“淡蓝色,是天的原色吗?那血色呢?是人的生命的原色吗?那我呢?我是什么颜色。”青把目光凿进了淡蓝。
“我大概是黑色吧,你呢?青?”语猛地说。
青把他剩下的半截饼茬子丢进垃圾桶,嘟囔道:“妈就好弄这些费事又难吃的。”
“啊,你刚说什么,我没注意。”青对哥哥的突兀的话早已见怪不怪了。
“我说我大概是黑色,你呢?”语的目光在淡蓝中越凿越深,一个猛子扎进去,就好像再也不用回来,再也不用。
“颜色?和你一个混在一个缸里你黑了就像我跑得了似的。”青微咧着嘴,扬着眉看着语。
我是一名学生,成绩还算过得去,刚刚在中考考进市一中。打算在这个暑假混完这个微小说,预计五万字左右。如果不出大的意外一定会续完。
这也算是处女作哈,还希望大家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