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维亚和他本是从小就见过面的。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维亚数学不好,放学后常被老师留下。一次他攥着小拳头质问过数学老师,然后他也被留下了。维亚在一旁扎头拼命地计算着,汗珠子沥沥地往下掉。老师罚他站在维亚身边,说是既然他两肋插刀,侠肝义胆,那么就让他陪着维亚吧。
他很聪明,每次作业交得都很快,维亚虽然数学不好,但维亚的作文写得倒是不错,不过这也只是在他看来。
维亚写作文不会加标点符号,每次写完没有办法只能以一块橡皮或者被邻座的或者前排的女生掐一下这样的小恩小惠作为筹码,换得一篇读起来可以换气的作文。女生为什么有时候会以掐一下维亚作为帮助的福利,维亚也不清楚。
他原本是三年级二班的,他的爸妈觉得三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即维亚的数学老师,管的比较严,严师出高徒,棍棒出孝子,才各种找关系把他调到了现在这个班。
他的座位在维亚的右侧方,一个余光便可以看到维亚点点滴滴。
孩子的友谊建立起来真的很单纯,他觉得你长得好看,或者他觉得你看着顺眼,再或者没有原因,可能是老师总爱在左侧讲课,而他眼神就没办法绕过维亚,可能是维亚上数学课总被批,可能是他小小的胸膛里住着一位大侠。
总之,他和维亚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一个是草莽,一个是怂包。
维亚再也不用经受掐一下,或者把心爱的东西给女生之痛了。他无条件的帮维亚加标点符号,他从女生那把维亚给她们的东西,目前还幸存的都给夺了回来。他自豪的把这些东西啪地一声放在维亚的桌子上,等待着被维亚夸上一通,或者拥抱一下,然后放学两人勾着肩去小卖部买两袋蒙古奶王去他们俩的秘密基地玩。
维亚慢慢抬着头。没办法,维亚就是这样一个慢性子、超级淡定的男孩。维亚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慢慢把目光移向他。他闪烁的目光被维亚的一句“不用这样,她们帮过我”摔得稀巴烂。
维亚虽然才是个三年级的小孩,可是想法和说出的话语却超出了他这个年纪。维亚做什么事都是认真的,维亚对任何人都是善意的。
他拿起桌上的东西准备扔到那几个女生的桌子上,可还是克制住了冲动,把东西放到维亚的笔袋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课他往维亚的一本书中塞了一个纸条:“给我买雪糕,我要一个人吃两个。”
那天放学,两个人并没有勾着肩走,许是他觉得不好意思,或是维亚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心意。不过,维亚在拐角处停了下来,他也停在了后面,并且还藏着不让维亚看到他也跟着停了下来,免得觉得他自己跟对不起维亚似的。
维亚再次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佯作东张西望,并没有注意到维亚手里的东西。维亚拍了拍他,“给,你的雪糕。”他一开始装作不吃,维亚见状,把两个雪糕塞到了他的衣服里。
他一颤,急忙拿出来,给了维亚一个。“不用”维亚说。他仗义地回答,“我不会一个人吃两个的,咱们什么东西都得一人一个。”
所以,以至于以后,维亚罚站的时候,他也主动站起来。
直到这一次他看不了去,找老师质问。他被罚站到他身边,这一次他不愿意再让维亚被老师留着不让走了。他推了推维亚的胳膊肘,维亚并没理会他,依旧急的满头大汗,维亚恨不得瞬间做完,免得他再陪着他受罚。他小声说了句,“我拉着你跑。”维亚的没听到被他当作了默认。于是他拉起维亚,没等维亚反应过来时,就跑出了校门。
他们两个气喘吁吁,维亚问他:“这样做不会有事吧,班主任不会叫家长吧?”他大口喘着气说:“没事,走,咱们回家去。”维亚不敢回家,于是他戴着维亚到了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
那天,双方家长急坏了,各处打听寻找才发现了他们。维亚低着头跟对面他的爸妈说对不起。老师确实给维亚的爸妈打电话了,但听到的却是维亚妈妈的一顿痛骂。其实维亚爸妈早就知道维亚在学校总被班主任排挤,期末不让考试,放学留校都是家常便饭。只不过维亚爸爸和班主任认识,也就没说什么。但这一次激怒了维亚的爸妈,激怒了他的爸妈。他被爸妈狠揍了一顿,说他不听话,不省心,等等。
而维亚妈妈第二天找到校长,说明情况以后,给维亚办理了退学。
那天下午,他帮着维亚收拾桌上的书本时,那张纸条还在,他跟维亚说:“以后记着给我买雪糕,别人欺负你,你要还手”
维亚点点头把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了那本书中。
维亚走后,他便越来越讨厌这个班。
那年放暑假,他的爸妈离婚,他随他的爸爸来到了上海。
维亚暑假回家拿着三个雪糕去找他,才发现他已经搬走了。
维亚跑到他们俩的秘密基地,哭着把三个雪糕全吃光了。
维亚转校到新班级的场景似曾相识,就像维亚做的自我介绍和他当时被调到那个班一样。
“同学们好,
(同学们好),
我叫兰麒,
(我叫维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