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好像很穷,为什么说好像?因为在我的记忆力我很少穿没有坏的鞋子和没有褪色的衣服,小学生玩的游戏大多和跑有关,小伙伴们就会特别注意你的鞋子,刚好他们是一群最“耿直”的人,所以那时候我都要想好他们问我为什么我的鞋子都是坏的我该怎么回答。那时候我不会求助,求助我其实并不是那么穷的家,我那时受到的关于衣着上的嘲笑养成了我现在疯狂迷恋衣服鞋子的癖好。
后来到了五年级家里发生巨变,我们家不是好像而是真正变穷了,我母亲得了肺癌晚期,那时候我弟弟刚刚出生,我母亲由于结扎导致病情恶化,母亲走了,我弟被送到了我我姑姑家,如果你问我当时是不是很悲伤,我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并不清楚死亡是什么,我不知道死亡就是没有了,再也没有了。那时候所有人都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而我不懂我到底该要什么帮助。
我在女生该来初潮的时候来了初潮,根据初中刚刚掌握的一些生理知识我知道那血不是病,而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些什么卫生措施,我不知道我要问谁,我不知道谁是我要询问的对象。
到了高中,我学会求助了,初中和小学我都是读的当地最差的学校,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教学模式,没有扩音器,没有电教柜,没有投影仪,什么都没有。而高中我却考上了当地第二的高中,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的,作为一个连电脑都不会开机和qq都没有的人,我感受到了比孩童时代关于鞋子记忆更深的自卑感。我开始感觉到我必须向人求助了,于是我认识了我生命中第一个朋友,她是个家只和我家隔了一座桥的漂亮姑娘,她家住的是桥这头的小别墅,我家住的是桥那头的小破楼,她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我们家凄凄惨惨,原本以为她会是小说里高傲的公主,没想到却是一个整天粘着我的傻小妞,她教会了我使用电脑使用qq,她陪我一起偷看学弟,一起欺负学妹,一起智斗商店大妈,一起伸张正义,一起做每天寝室最后去上早自习的人,一起做班主任最头疼的两个人,一起说别的女生坏话,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闹。因为求助她,我变开朗了,不再觉得所有身边的人都是嘲笑我穿破了的鞋子的小孩。
有可能是高一高二的生活太幸福了,到了高三我身体连上个楼都会脸上惨白,脾气更是一点就着,之所以会虚弱成那样,是因为我来了八个多月月经,是天天来的那种,之前有个笑话说不要去惹每个月都流血却还活着的生物。那我就是更神奇的生物了,我天天流血流了八个月,常常有时候一起来穿上就是一摊血。我为什么会忍八个月?这是我后来治疗的时候医生经常问我的问题。我不知道,可能那个时候求助的本领又丧失了。最后身体抗不住,我退学了。
经过长时间的治疗,我好了很多,于是我开始了复读,复读的这一年在我没有被查出患有精神疾病强迫症和抑郁症之前,我每一天都非常开心,我原本以为复读的学校等于地狱,但是不是的,在那里有陪我一起打闹的高中老同学,有像个孩子奔奔跳跳准备怀二胎的班主任,有喜欢抢我们瓜子吃的宿管阿姨,一切都美好,直到我患上了强迫症,我那时候每天有超过六小时在强迫状态,我一不小心碰一下别人的包就会怕被人怀疑是准备偷东西,我说了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我就会担心别人以为我有什么企图,我每天变得疑神疑鬼,情绪大起大落。有一天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打电话给我爸爸,我哭了一个多小时,我说我好像得病了,还是那种治不好的病,我爸第二天带我去市中心医院检查我患有严重的强迫症,需要药物长期治疗,当时我第一反应是我有救了。医生一直问我从小到大的经历,我好像确实经历了好多,年幼丧母,父亲再婚,高中退学,复读,继母改变,但是当我向他说出这些的时候我已不是痛苦,而是感受到了救赎。我感谢我自己挺过一次又一次的磨难,我感谢自己学会求助,更加感谢那些向我伸出了援手的朋友,老师,同学,医生还有我的爸爸。
人有时候是不懂求助的,原因有二一是盲目自信二是盲目自卑。其实当我们放弃很多偏见,周围的人要比想象中爱你和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