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垴秋色

上初中时,读了杨朔的《香山红叶》,就被他描写的红叶美景所吸引,心向往之。这个愿望一直到去年才得以实现,去的却不是香山,而是距家不到百里的马路垴。

摄于 马路垴(后期)

马路垴位于平山县境内,名不见经传,但近几年却以浓烈的秋色闻名于驴友之间。

当明媚的阳光洒满城市的高楼大厦时,我们驱车前行。一个小时后,就进入太行腹地,穿过幽深的峡谷,又转了几个弯,到了一个小山村,说是村,其实就是依山傍水半掩在红叶丛中的几处人家。

车子在一户人家的院墙外停了下来,院内靠墙根一株柿子树已然硕果累累,拳头大小的“磨盘柿”压弯枝条,低低地垂在墙外。我们把车停在平整处。下了车,四处张望,周围都是壁立千仞的大山,刀劈斧剁一般,直刺青天,不由地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此时的群山早已脱去翠绿的夏装,披上了五彩霞衣。火红的,杏黄的,苍黑的,半黄半绿的......大自然是丹青高手,把这些五颜六色的颜料拼成了一幅水彩画,随山势起伏在我们周围铺展。还有一树一树野生的的“小橘灯”,高高的挂在蓝天下,点缀期间,美不胜收。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如果把马路垴的秋色比作一本书,用杜牧的《山行》做书签夹到这本书里是再贴切不过了。

摄于马路垴(后期)

大路延伸出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着拐进了山脚的灌木丛里。这条窄窄的小路是驴友们用砍刀劈出来的路,每走几步,就会看到旁边灌木枝上系着一条红绸布,这是个标记,循着标记走,就可以爬到山顶。

我们沿着崎岖的山路攀登,旁边清冽的溪水汩汩而下,时而有红叶飘落,随水而去。无缘由想起宣宗宫人写的那首《题红叶》:

流水何太急,

深宫尽日闲。

殷勤谢红叶,

好去到人间。

她们正值青春年少,却深锁幽宫,终其一生也未能尝到爱情浆果的甜蜜,真是韶华虚度,让人扼腕长叹。

爬山很累,尤其这尚未开发的野山,一路上走走停停,摘几个柿子,捡两个核桃,采一束野花,尝几个酸枣,树根下挖几棵山蘑......在人群中被压抑的童趣充分释放的快乐,倒也缓解了不少疲劳感。

摄于 马路垴(后期)

到半山腰,秋风猎猎,鸟鸣啾啾。东山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我们这边还是一片阴凉,缕缕阳光穿透高处树叶罅隙,向山谷落去。山体高耸,游人罕至,山野更显寂静,不时有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近在咫尺,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深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更增加了一层期待的神秘美感。

我们已经陷入五彩斑斓的海洋。偶尔被藤萝牵住了衣袖,偶尔被红叶吻着了额头,偶尔吓跑了觅食的松鼠,偶尔惊飞了枝头的斑鸠。山风袭来,枝摇叶动,让我想起电影《小花》里演绎的一段兄妹情深: 在《妹妹找哥泪花流》的旋律中,哥哥背着小妹妹快乐地走在漫山遍野的红叶丛中,穿着花布衣服的妹妹已经趴在哥哥背上睡着了,随着镜头的摇动,两人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红叶丛林里。这么多年过去,那温馨的场景还保存在心底,竟在此时被提取出来。

榉树叶绿的时候,特别像椿树,只是见不得霜,秋霜一打就羞红了脸,红的娇艳,红的动人。我们爬过一个小山坡,再转一个弯,看到斑驳的树影中掩映着一座废弃的石头房子,房子旁边有个磨盘,一个碌碡静静地呆在上面,生了满身的绿苔。我好奇地走进石屋,里面空无一物,山风从窗子灌进来,竟有了丝丝凉意。

废弃的小石屋成了大山的点缀,即使没人居住,也给这山野平添了生动的烟火气。

“无限风光在险峰”。越是接近山顶,风景越是壮观秀美。“山高人为峰”,波涛怒卷的大山都在我们脚下了,远望千山万壑,层林尽染,到处腾红跃金,我们都泡进浓烈的秋意之中,醇美的果香沁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和这秋色融为一体,禁不住闭上眼睛,让美景的小舟在脑海中多荡漾一会儿,哪怕是多一秒。真想在红叶丛中盖一间茅屋,与山林为伴,与鸟兽为邻,每天过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诗意生活。

摄于 马路垴(后期)

在多愁善感的林妹妹眼里,秋天是“秋风惨淡秋草黄”、“寒烟小院转萧条”,在刘禹锡看来,秋天却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景色相似而心境迥异啊。

长风飒飒,我们在彩色的海洋里徜徉着、赞叹着,美景看不尽,人在画中游。直到大山浓重的阴影投到山谷,树林变得幽暗起来,我们才慢慢地缘溪而下。

到山脚时,夕阳已迫近山谷尽头,一弯新月已挂在东山头上,稀稀落落的几处房屋在残阳下成了黑色剪影,喜鹊乱飞,倦鸟归巢,我们也在溶溶的月色里踏上归程,往后看看,马路垴的大山变成了连绵起伏的轮廓,我才收回了恋恋不舍地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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