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于简书2018.9.19
二修于2020.7月

*（1）藕粉桂糖糕出自红楼梦四十一回    栊翠庵茶品梅花雪怡红院劫遇母蝗虫

（2）蕙香楼取蕙香兰气之意，具体见红楼梦二十一回    贤袭人娇嗔箴宝玉 俏平儿软语救贾琏

（3）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出自西厢记长亭送别一折

[正宫][端正好]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都说是肯爱千金轻一笑，古有汉武帝金屋藏娇，今话本上又有公子撕扇，只为博美人一笑，原来，不过如此。

                ――引

他们所处的正是一条长街。

所幸他们都在角落，并无人注意到他们的异样。

长空碧如洗，偶有飞鸟掠过，传来阵阵鸟鸣，源源不绝，长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偶有佳人风姿绰约结伴而行，又有公子扶着折扇谈笑风生。

各色胭脂粉味扑鼻，又有茉莉香，蔷薇粉等以为香料，长街上，更有各色的零嘴与小食，凤九不禁有些馋。

“小白？”

东华见她神色有异，出声询问道。

“啊？”凤九忙收回对于各色美味的念想，回过神来讪讪低下头。

“可是馋了？”

东华自觉小狐狸可爱，便想着再逗一番。

凤九猛地点了点头。

“陌少，你可是这梵音谷里最出名的美食是什么？”

凤九思及此，便拍了拍同样有些愣神的苏陌叶。

“自是藕粉桂糖糕。”

这藕粉桂糖糕乃是以蟹黄为馅，配以陈年桂花，浸于玫瑰芙蓉露中，无需白糖，亦有清香甜意入喉。

“只是我还不知，我们现在是处的是哪一年？”

苏陌叶一语惊醒梦中人，凤九点点头，

“不如，我去问问？”凤九试探道，“刚好买些糕点，想必掌柜也不好意思不答。”

“只是，若是起疑又将如何？”

陌少一向是最为谨慎的。

“就说我们不是梵音谷的之人，误入谷内获救，想要随便逛逛好啦。”

凤九说罢，便要拉着还在一旁的首饰摊前仔细挑选的小燕。

“诶，凤九，你等等老子啊。”

酒旗风外飐着，柜台旁的小二正殷勤招呼着顾客，见凤九与小燕二人走进，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看这两位客官的穿着，想必不是谷内之人吧。”

凤九点了点头。

“得嘞，不知客官想要点什么？本店的藕粉桂糖糕可是只此一家……”

“要两份。”不知何时，东华已走到凤九身侧，伸手便掏出荷包内银两。

“几位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命去做。”

“等下，这位公子，不知现在是什么年份？”

小二一脸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正想回答，里面掌柜却吆喝着让他进去了。

“冰块脸，没想到你满重情义的嘛，老子今日没带钱，改日一定加倍奉还。”

小燕明显也是有些饿了，凤九却觉得貌似没有这么简单。

“本君有说要请你吗？”

东华幽幽的声音传来。

凤九心下了然，果真。

“你！”

“您二位别再吵了，我看前面有酒馆，不如等会先去打听一下。”

陌少手持一把玉柄的折扇，衣诀翩翩地走了过来，一身的儒雅气质，引得街上女子都频频回头，拿着团扇掩着泛红的脸颊，手里持着花跃跃欲试。

“刚好也避避风头，我可不想被这花砸死。”苏陌叶苦笑道。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看到花魁娘子？”

凤九惊喜道，她之前听姑姑说，花魁娘子一般都是极美的，这梵音谷内的，也绝非凡人，她也倒想见识一番。

东华轻笑了两声，小狐狸的心思他自是知道的，却没想到竟如此可爱。

“那要看缘分了。”陌少赔笑道。

小燕本就生得如花似玉，他们一行人，远看倒也像两位公子携眷出行，倒也显得情有可原了许多。

楼阁前云烟缭绕，满楼的红袖笑着洒下漫天花雨，一地的香积素裹，弄香细细，芳尘不扫，乌木的牌匾上，题写的则是蕙香楼。

几人推开雕花的大门，楼内悬着一盏盏纱灯，红烛被纱笼罩着，散出滟滟的光晕。

凤九想着自己一介女子，合着酒楼里的这些眠花宿柳客们，似乎不大合适，便捏了个诀儿，也换上一袭襕衫。

刚步入，鸨母便迎了上来，

“几位公子是要吃酒呢还是听小曲儿？”

“不知这里可有什么好酒？”

凤九来了劲，毕竟青丘的白家一向是无酒不欢的。

“有梨花雨，梅花雪，杏花春……”

凤九听着鸨母唠叨，倒是有些怀念起折颜酿的桃花醉来，好不容易要了两坛好酒，四顾一望，随便指了个立在一旁的姑娘，

“诺，就她了。”

鸨母忙应承着，“念娘也可是我们的头牌啊，几位公子可不要见笑了。”

东华无奈地看着小狐狸指点着，伸手取下腰间玉佩，递与鸨母，

“可是够了？”

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上面镂空雕刻着花枝蔓，泛着莹莹的光辉，一看就非凡品，鸨母立刻堆起笑容，

“够了，够了，念娘，好好陪客。”

小燕倒是没有来过这般温柔乡，刚一走进来，便被一穿着桃红柳绿的莺莺燕燕簇拥着，好不狼狈。

陌少则更不要提了，这堆女子似是没看过这般谪仙般的人儿，一个个涌上来，他一退再退，只可惜莺莺燕燕却不在意。

鸨母领着他们几个穿过凉亭，走到一间雅间前，这雅间旁都植着碧绿的潇湘竹，风过处，竹叶摩挲着莎莎作响，这间雅间，名为竹里馆，若非处在着风花雪月之地，倒也像入了武陵源。

那念娘轻拢着琵琶，弦声嘈嘈切切，轻吟浅唱这曲，她唱的正是一折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念娘的声音仿佛清风拂过窗棂，穿过门外的潇湘竹，又越过满院的蔷薇架，仿如从云端传来，又似情丝于碧空中纷乱。

酒过三巡，凤九已微有醉意，一双眸子含着烟，挑眉便问道，

“今日可能看到你们的花魁娘子？”

念娘忙走上前，又替她斟满酒，笑道，

“公子这可是问对人了，我们今日刚好是新花魁出阁呢。”

凤九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坐起身来，笑道，

“好姐姐，那我们能看到吗？”

念娘笑道，“公子只要愿意，当然是可以的。”

帘外乎有些嘈杂，脚步声传来，不多时，便又有一秋娘走进来，跟念娘吩咐了些什么，便又匆匆离开了。

念娘故作遗憾道，“几位公子今日怕是无缘了，刚有一贵客出重金，买下了我们的花魁娘子呢。”

都说是肯爱千金轻一笑，古有汉武帝金屋藏娇，今话本上又有公子撕扇，只为博美人一笑，原来，不过如此。

凤九不禁愈发对这位花魁娘子有些好奇，趁着念娘出去的片刻，拉着小燕便是一阵商量。

小燕似是也有些微醺，浑浑噩噩间，便答应了下来。

凤九提正是让小燕陪她穿一回女装，扮一次女娇娥去一睹芳容。

东华和陌少看他们二人的神色，便也明白了少许，东华知道劝不住，之后轻笑着让他们早些回来。

凤九笑着取出胭脂水粉，细细替小燕描摹着，又找了见襦裙替小燕套上，铜镜里宛然又是一个美娇娘。

小燕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几许，两相忘言，末了，红着脸一句，

“罢了，老子今日就当还你一个人情了。”

凤九拉着小燕，穿过廊沿，廊沿下正有几位公子眯着桃花眼，左拥右抱着，看着他们二人，便要抱上来，真把他们当成了楼里的姑娘，凤九拉着小燕一阵躲闪，好不容易才避开这些人。

凤九拦下以为正要去迎客的姑娘，笑着问道，“这位姐姐，不知花魁姐姐的贵客在哪一件雅间啊，我们正要去陪酒……”

那姑娘打量了他们二人几眼，“倒看着什么面生，你们莫非是前几日新来的那几个表演踏歌的？”

凤九忙点点头，“小女是新来的，多有得罪了，不知，姐姐……”

那姑娘似是不屑地翘着兰花指一指远处一间厢房，“诺。今日来的可是贵客，既然是新来的，就更要懂规矩。”

凤九拉着小燕忙点了点头，“谢过姐姐了。”

“小燕，你可会跳舞？”待告别了那位姑娘，凤九出声问道。

小燕憋红了脸，“老子是男人。”

凤九故作惋惜道，“倒是可惜了。那不如，我们趁着倒酒的名头混进去？”

小燕点了点头，“只要不要让老子跳舞就好。”

凤九观察了许久，趁着四下无人，刚好有几位姑娘端着酒盘经过，看着，正是要去那间雅间，她和小燕便心照不宣地从后面迅速点了那两位姑娘的穴，凤九默默在心里对那两位姑娘道了歉，便和小燕一起把他们拖到了角落。

他们端着酒盘，趁着无人注意，便跟着前面的队伍往雅间走去，凤九心里轻叹着，不愧是败家子，忙又堆起笑容，端着酒盘缓缓推开了门。

雅间内一片歌舞升平，前面有几位姑娘正表演着踏歌，那花魁娘子坐在贵客边上，正笑着，凤九倒是也只能看到一个侧影。

那贵客转过头来，瞥了屋内众人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去，虽只是惊鸿一瞥，凤九却愣了神，她忙推了推小燕，

“你觉不觉得，那位贵客很像一个人？”

小燕疑惑着点了点头，那位贵客，倒像是他们要寻的那人――阿兰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