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在跟我闹离婚,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怎么会这样?”
“她怀疑我外面有人了…”
“那你以后别来这里了。”
……
张生和洁都陷入了沉默。
“今晚上自便吧!”
粱洁上了床,盖好被子翻了个身,很快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张生已经走了,依然留下了早饭。
晌午的时候,粱洁收拾好后准备出去找找谋生的出路。
她不想一直靠张生的接济过下去,也不想再次背负一个“小三”的骂名。
刚出远门,就碰到一个短发女人。
她礼貌地向粱洁询问:“请问粱洁是住这里吗?”
“我就是,你是?”
还没等粱洁说完,对方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有病啊!”
粱洁被打懵了。
“是你有病,没事抢人老公!”
短发女人推了粱洁一把,差点让她跌倒。
“大家快来看啊,就是这个女人,勾搭有妇之夫。”
她任由短发女人破口大骂,也不关心已经围成一圈的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
一个人坐在地上笑着,一旁还有人讨论着说:她是不是疯了。
粱洁记得十年前入秋的那一天,她也被扇过一次耳光。
那一次比这次深刻太多了。
当时粱招娣突然接到崔浩的短信,让她当天下午去星途集团拍照。
她刚到19楼的摄影棚,做完自我介绍,就被“啪”扇了一个耳光。
打她的人自称是女明星王雨。
“招娣?从哪个乡下跑出来的土包子。”
“雨姐!”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一路小跑到女人跟前。“她是崔总特地叮嘱过的新人...”
“哦?是吗?。”
“现在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来星途了。”
女人走到粱招娣跟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崔浩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粱招娣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避开了女人的目光。
“不过年轻就是好!”
王雨用手捏住粱招娣的下巴,“看看这水嫩的小脸。”
“雨姐,您看,大家还等着呢,给她拍完我们才能收工。”
“哦,我突然想起来,刚刚拍的那组照片不太满意。”
“好呢,这里拍完,马上给您拍!”
男人正准备发话,王雨又开口了。
“不行,现在马上拍!”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我的时间宝贵,还是她的?”
“好!先给雨姐拍!”男人弯着腰,堆着笑。“那个谁,先等会儿!”
粱招娣心里一股无名的怒火升起,原本等了两个小时,说不拍就不拍了!
“凭什么?”
“这土妞,有点脾气!”
王雨走到粱招娣面前,“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耳光。
现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那个男人。
他从来没见过王雨在人前这么打过人,更不会欺压新人。
粱招娣忍着火辣辣地疼,直接冲了出去。
王雨看见她离去的身影,一副得逞的高兴神情。
“你们大家都看到了,是她自己走的。”
粱招娣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就算是从前在村里,是穷了点但也没被这样羞辱过。
她一边跑着,一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进电梯时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粱招娣正想道歉,抬头一看发现是崔浩。
“粱招娣,太难听了。”
崔浩皱着眉看着她。
粱招娣那眼皮上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其实,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从记事开始一直吵着想换个名字,但每次都会被父亲暴打一顿。
一直到十岁那年,她才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粱招娣满十岁生日时,目睹了一幕至今触目惊心的事。
那是一个夏天的正午,她的母亲刚把饭端上八仙桌,就疼地倒在了地上。她只看到从母亲破烂的裙子下面流出了很多水,还混着一些血。
刚从外面回来的父亲见了,立马扔掉从锄头,把母亲抱到了床上。他拜托邻居的大妈来负责接生。大妈烧了热水,准备了剪刀。父亲因为性别被拦在了临时产房外,而粱招娣则成为了大妈接生的助手。
粱招娣强忍着不适,站在一旁。她知道到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对于这个家庭来说。父亲一定在门外忐忑地走来走去,祈祷着生个大胖小子。
大妈撑开了粱招娣母亲的两条腿,并鼓励她用力。
她看到母亲的头发湿透了,因为长时间的叫喊有些使不上力。
“别喊了,把劲留着!”
“你先休息会儿。”
“你这女子,咋嫩不听话!”
“不要吼,体力都耗光了。”
粱招娣的母亲疼地控制不了自己,依然吼叫着。
粱招娣那一刻觉得生孩子,大概比死都痛苦。
大概过了半小时,粱招娣的母亲筋疲力尽瘫在了床上,下面不停地留着血。
“连头都没出来,怕是不行了!”
“招娣她妈,振作起来!”
粱招娣的母亲似乎听不见大妈的声音,眼睛像困倦了一样一睁一合。
“真是要命!招娣她爸,快!去叫村上的赤脚医生来。”
粱招娣父亲听到邻居大妈喊的话,立马飞奔去求救。
等他回来的时候,粱招娣母亲已经断气了。
那床上满是血污,粱招娣母亲的下半身没有任何的遮挡。
赤脚医生为表尊重,把脸偏到了一旁。
而粱招娣的父亲则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除此之外没看到任何悲伤的神色。
在粱招娣母亲生命的最后一秒,她也没多看粱招娣一眼,嘴里念叨着“儿子”。
这对粱招娣是一种极大的打击,一方面平时关心她照顾她的母亲走了,一方面她爱的母亲原来爱的人不是她。
从那时候起,村里的同龄人开始疏远她,鼓励她,骂她是个没妈的孩子。
开始她哭着跑回家,父亲见了只是沉默从不说话。
粱招娣知道,自从母亲和那未出生的弟弟离开人世了,自己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父亲取“招娣”这个名儿,是希望她招个弟弟来。
“你,必须换个名儿。”
崔浩的话把粱招娣拉回现实,她像蔫了的茄子轻轻点了点头:早就想改了,必须改!
“愣着干嘛,走啊。”崔浩扯了一下粱招娣的衣角。
电梯到了一楼,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粱招娣看着崔浩的背后,感觉自己颗脆弱的心找到了一点依靠。
而十年后的粱洁,跌坐在小院门口时,心已经支离破碎。
她头发散乱,衣服脏乱不堪,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以为是从人间到了天堂,没想到是去了地狱。”
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个看起来有些疯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