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秋。杭州郊外一处偏僻的宅院。园中落满了梧桐枯叶，如同铺上了一层疏密有致的黄绒毯。“沙沙，沙沙”，不知何处，有阵阵声响传来，近看，却原来是一个发梳双髻的少女，手持长长的笤帚，正有条不紊，一下一下地清扫着地面的落叶。
夕阳从稀疏的枝杈间漏下来，照在少女如白瓷般光洁的脸蛋上，提醒着她时候已经不早了。她轻轻揩去额上的汗珠，心里有些着急，今天怕是完不成功课了。
这时，园中月洞门处探出一颗脑袋，同样乌油油的双髻，吹弹得破的肌肤，不同的是，劳作许久，那扫地少女略带倦意，而这个脑袋的主人却是神采奕奕，一股精灵顽皮的神气。
“凌霜！”那少女冷不防大叫一声。
把那扫地的少女吓一跳，差点笤帚都拿捏不牢，一回头，发现是那少女恶作剧，长长吁了口气，嗔怪道：“原来是你，倒吓我一跳。”
那少女笑嘻嘻道：“我到处找不到你，师父告诉我你在打扫后院，我特意来看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原来那扫地少女叫顾凌霜，那笑嘻嘻的少女叫封回玉，两人一齐拜在灵山真人的门下学艺，是同门的师姐妹。朝夕相处，加上年纪相仿、志趣相投，因此两人情谊深厚。
“你以为我像你，师父不盯着，你就只知道玩。”顾凌霜白了她一眼，又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封回玉神秘一笑，扬起右手：“你瞧，好不好看？”只见她手腕处戴着一个玉镯，通体晶莹，更称得她皓腕如玉。
“哪来的？”
“我爹从京城给我带回来的。”
封回玉的父亲是本城有名的殷商巨贾，家财万贯，对这个独生女是宠如掌上明珠，有求必应，所以封回玉从小到大，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这点，顾凌霜就没法和她比了。顾凌霜本名其实叫顾青霜，是逃难到杭州的，相依为命的父母也在跋涉途中相继病倒，客死异乡。灵山真人看她可怜，才将她收入门下，并给她改名凌霜，是希望她能像梅花一样，傲雪凌霜的意思。
顾凌霜越看越是喜欢。“真漂亮。”她由衷地说，心中不觉有一丝艳羡。
封回玉听她这么说，随手就除下了手镯，塞在她手里：“你喜欢，送给你。”
“不，不”顾凌霜像被烫到了似的，死活不肯接过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封回玉不以为意地说：“我们俩谁跟谁啊，我的东西不就是你的东西。”
顾凌霜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决地摇头，“这是你爹特意从京城给你带回来的，太贵重了，”她加重了语气：“我绝不能要。”
“你这个人啊……”封回玉说到这里，忽然觉得不妥，她见凌霜神色，看出她的心事，将剩下的话噎了回去，转而笑笑道：“好吧好吧，不要就不要，下次我挑更漂亮的送给你。”
顾凌霜深深凝视封回玉，问出了心中所想：“回玉，你真的会一直这样待我吗？你真的舍得把你的一切跟我分享？”
“当然。”封回玉毫不犹豫地说。
“你猜我会不会？”顾凌霜忽然问，她低下头，心口相问，自己能做到吗？她自己都没有答案。可是，那头的封回玉已经信心满满，斩钉截铁替她做了回答：“你一定会，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