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多美好?世界有多残酷?
或许我们鲜少会去触碰这样的话题,比如暴力,比如性侵。
我们默契地选择缄口不言。
我们身边也许不乏这样的人,也许我们自己就是这样的人,遇到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恨不能嚷嚷得人尽皆知。
“ 那种小调的痛苦其实与幸福是一体两面:人人坐享小小的幸福,嘴里嚷着小小的痛苦,——当赤裸裸的痛苦端到他面前,他的安乐遂显得丑陋,痛苦显得轻浮。”
对于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我们只是听说了世界的残酷,却没有经历世界的阴暗。我们不像房思琪那样从豆蔻年华开始就被一个老男人性侵,也不像许伊纹那样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打到流产。
哀莫大于心死。
我们不能否认,有些痛苦是毁灭的,恶魔未必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写实主义里,爱上一个人,因为他可爱,一个人死了,因为他该死,讨厌的角色作者就在阁楼里放一把火让他摔死——但现实不是这样的,人生不是这样的。”
(一)房思琪与刘怡婷
——有一个人与你镜像对称
思琪出事后,怡婷一直在想,如果她当初没有歇斯底里地唾骂思琪,如果她当初没有因为嫉妒疏远思琪,如果她能有耐心听一听思琪内心的挣扎,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思琪不会回来了,她是初绽的玫瑰,娇美而脆弱,在突如其来的风暴中被过早地摧毁了。
可是,在房思琪最绝望的时候,刘怡婷,她灵魂的双胞胎,却骂她脏。
隔壁房间夜夜哀嚎。
是啊,一个人要流多少泪才能学会不哭泣。
或许很多人都像许伊纹那样,羡慕思琪与怡婷之间的友情。
“柏拉图说人求索他缺失的另一半,那就是说两个人合在一起才是完整,可是合起来就变成一个了,你们懂吗?像你们这样,无论缺少或多出什么都无所谓,因为有一个人与你镜像对称,只有永远合不起来,才能永远作伴。”
我们羡慕这样形影不离的伙伴,但最终的结局却是,并蒂莲只剩下一枝,茕茕孑立在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上。
是怎样的绝望才能让一个女孩子心甘情愿去品尝痛苦?当怡婷在那个男人面前脱去衣服的时候,她心里是对思琪的想念更多,还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更多呢?
( 二)许伊纹与钱一维
——你不可以下午上我,半夜打我
“我是许伊纹,秋水伊人的伊,纹身的纹,叫我伊纹就好喽。”
我想,这样温婉清丽的女子该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佳偶吧,可偏偏钱一维不懂得珍惜。
思琪虽然知道了伊纹姐姐的遭遇,可是无能为力的她选择了沉默。在她看来,沉默才是对伊纹最好的保护,她美丽,坚强,勇敢的伊纹姐姐。
思琪与伊纹是那么相似,相似的美丽,相似的不幸。
天知道许伊纹有多爱钱一维。即使这份爱使她遍体鳞伤,在她心里,没有喝酒的一维仍旧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若不是失去了孩子,还差点丧命,她不会选择离开。
也许是终于攒够了失望吧。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毕竟我们都是俗人。
(三)房思琪与李国华
——我不是那种会把阴茎误认成棒棒糖的小女孩
除了房思琪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死了,在她十三岁那年,就在她家楼下。
只有那本日记,见证了这些罪恶。
一个美丽得像花骨朵似的小女孩,未曾绽放,就要枯萎了。
当男人丑陋的性器官进入她雪白躯体的那一刻,她的心死了。或许她也想过逃离,可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告诉任何人。她宁愿不断地麻痹自己,她爱他。
跟自己喜欢的人做爱就会幸福吧。
那她要努力爱上李老师啊。
那个看似学识广博的男人,那个收获了无数少女芳心的男人,那个深情款款地在她耳畔诉说情话的男人。
思琪爱他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思琪溺水了,痛苦让她窒息。
对于思琪来说,这个世界好差劲。她不相信赏善罚恶的结局,也不相信经过痛苦才能成为更好的人。
所以她才会对伊纹说:“我好希望大家承认有些痛苦是毁灭的,我讨厌大团圆的抒情传统,讨厌王子跟公主在一起,正面思考是多么媚俗!可是姐姐,你知道我更恨什么吗?我宁愿我是一个媚俗的人,我宁愿无知,也不想要看过世界的背面。”
有多少人都是这样,宁愿无知,宁愿一辈子生活在自己的舒适圈里,宁愿相信这个世界粉饰出来的歌舞升平。
可是人间偏就有阴晴圆缺。
悲欢离合总无情。
痛心疾首。
无可奈何。
(四)许伊纹与毛敬苑
——对你我真的很贪心
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是伊纹早点遇到毛毛就好了。
许伊纹那样的女子,值得一个毛先生来爱。
好在,还有这么一个人,在风雨过后给你庇护。
比起思琪,伊纹是更幸运的那一个。因为有一个人明白她的苦楚,并真心爱她。
对毛毛来说,为伊纹浪费的时间比其他时间都好,都更像时间。
记得《朗读者》里,董卿说过:“陪伴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因为那意味着有人愿意把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你,那就是时间。”
而毛毛先生,愿意把一生的时间献给伊纹。
“我愿意堕入面团地狱里,生生世世擀面皮,用一辈子擀一张你可以安稳走在上面饿了就挖起来吃的面皮。”
毛毛爱伊纹,就像伊纹爱一维。
主谓的顶针,像极了爱情。
而在爱情里,人总是不知足。
就像毛先生说的,“我以为我唯一的美德就是知足,但是面对你我真的很贪心。”
这样看来,有个对自己贪得无厌的人,真好。
希望伊纹幸福。
希望每个漂亮的姑娘都可以遇见自己的“毛先生”,携手到老。
原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五)李国华与郭晓奇
——旁人体会不到你的痛
在那些被老师诱奸的女孩中,郭晓奇大概是唯一一个敢揭发的人。
然而,世人并不赞赏这份勇气。
当晓奇按下发文按钮的那一刻,原以为事情结束了。
但是键盘侠们怎么忍心放过她呢?
“第三者去死!”
“你拿了人家多少钱?”
“还不是被插的爽歪歪”
谩骂,质疑,嘲讽。这便是旁观者的态度。
或许所谓的教养就是受到伤害的人应该闭嘴。
把忍耐当成美德,这个伪善的世界才能维持它扭曲的秩序。
“原来,人对他者的痛苦是毫无想象力的。因为人不愿意承认世界上存在非人的痛苦,人在隐约明白的当下就会加以否认,否则人小小的和平就会显得坏心了。”
晓奇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傻傻相信了李国华的示爱,最终支离破碎。当她鼓起勇气揭露这一切时,换来的却是无知网友的刺杀。
所谓的感同身受,不过是一场笑话。
这就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世间的丑恶还未写尽,众生百态已跃然纸上。
为什么受害者反而要遭受指责?
为什么施暴者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在我们身边,又有多少房思琪,多少许伊纹,多少个冷眼旁观失乐园的居民,自己安稳住在乐园里的人呢?
的确,我们不能阻止阴暗的滋生,保护好自己,并且不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或许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生活如此,我们又该去哪里寻一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