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奶奶正在盛饭,窗外突然刮起大风,把油烟机的塑料管子吹得呼啦啦直响。大雨紧接着倾盆而下,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正在玩耍的小溪指着窗外,说“唔响了”,我们一听她说的是方言,都忍不住笑起来。
见奶奶盛好饭,小溪便自觉地坐到了餐椅里,奶奶端着饭去喂她,却听她凶巴巴地说道:“半该洽。”意思是一边儿去。
又是方言,但和我们对话她都用普通话。两岁大点的娃的确有超乎想象的能力,在方言和普通话之间切换自如,我们都为她感到惊奇。
今天六一,妈妈的学校组织了义卖。近水楼台先得月,妈妈先在自己班里孩子们拿来的物品中挑了许多小溪能玩的玩具,两岁四个月的孩子能玩啥?
遥控车?小溪一听车跑起来的声音就说关掉,害怕。
毛绒玩具?碰都不碰。
倒是妈妈给自己买的二阶三阶四阶魔方,小溪很感兴趣。上大学那会儿,还是我先看着教程学会了三阶魔方的拼搭,媳妇看我玩,也跟着学。
那是2009年,至今已有十二年了。我早就忘了怎么玩,但妈妈却记得很清楚,并且不满足于三阶,还搞了一个四阶的来。
我们吃饭呢,她不吃,坐在饭碗前两手把玩着魔方,手机里播着魔方小站站长的解说,边听边摸索,精神专注,两眼发光。那神态还是个没长大的娃娃!谁能想到她也是为人师表做人母亲的人啊!
“还是站长解说的好,能听懂。”她时不时这样自言自语几句。我们都不搭理。谁让她把娃晾在一边玩自个儿的呢!
小溪倒不在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冷落被搁置在一边。平时妈妈可是会唱着歌、童谣或者讲着故事跟小溪一起用餐的。
她那么小,却也能察觉到今日的妈妈与往日不同。一看妈妈那么投入,很是好奇,伸长小小的身子,往妈妈那边探出,嘴里急急地哼唧着“小溪要呢,小溪要呢”。
妈妈别说把魔方给小溪了,她连正眼都没给一个,我怀疑她根本就没有听见小溪的嚷求。
对于她这样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娃不闻不问的表现,地位低下的我和奶奶,自然都不敢多说一句。但正义还是得到了伸张。
也许是妈妈用脑过度,晚上哄小溪睡觉的时候自己就先睡过去了。
半夜小溪哭醒,我正好刚洗漱完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只听妈妈恶狠狠地吼了一句,小溪干嘛呢,快睡。
我大吃一惊,她可不是会这样无故凶孩子的人啊。今天这暴躁的情绪是为哪般?如此不耐烦,真让我气,真让我上头。
小溪当然不会那么顺从,翻个身就开始睡。只听她果然吱呀呀一声开始哭闹,两手摸着黑找着妈妈,两腿蹬拨着往妈妈身上爬。
谁知这女人,发出一声极不耐烦的“唉”,语气既愤怒又烦躁,接着竟背转过身子,对小溪的哭泣毫不理睬,呼呼呼地睡自己的觉去了。
当时我那个气啊!真想把冲她那婀娜的背给上一脚。内心的愤怒已然到了极点。孩子还哭着,上气不接下气,越哭越凶,越哭越难过。
我急忙将小溪抱起,拥入我的胸膛。她已经很高了,我坐着抱她,她的腿都伸不直。
即便哭着还不忘问妈妈呢,找妈妈呢。我说妈妈睡着了,在旁边睡着着呢。
小溪闻声便在睡眼中往身旁一瞅,看到一个背,松开我,就往那个背爬去。紧紧地挨着妈妈冷漠的脊背,将一只小手轻轻搭在妈妈的身上,像害怕打扰到妈妈似的。
就这样她便已经很知足了。哭声渐歇,低低抽噎着睡了过去。
我看着母女俩这般和谐的睡态,为自己刚才的愤怒感到惭愧。我凭啥生气啊?在陪伴孩子方面,我连十分之一都占不上,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妈妈对小溪那是万般疼爱又不放纵,从不打骂却能让孩子敬畏有加,不论是带她玩还是陪她读绘本背故事唱童谣,都表现出一副慈母的样子。
每当看到她慈眉善目笑声朗朗的和小溪在一起玩耍时,我的幸福指数就急速上升,对自己这样一穷二白从山沟沟里出来的人也能有今天这样美满幸福的生活感到庆幸,也倍加感恩生活。
我伸过手去轻轻拍着小溪,直到她不再抽噎,呼吸匀匀的,这才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