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橙,黄,绿,青,蓝,紫。它们在我十指上跳跃,在这个没有观众的舞台上,演着那年的《灯火阑珊处》。所有的彩色,所有的明灭所有的光,在我和蒲岸之的瞳孔中闪耀成一幕幕幻象。好像时间真的回到2014年夏天,好像耳边响彻的都是观众的喝彩声,好像那些冰冷的过往都不曾存在,好像一切都只剩这五光十色的世界陪伴着我和那个少年。
他的手指在触碰灯光控制台的时候,仿若无物地穿过,那些塑料和金属,挂着往日里冷冰冰的气息。他终究是再也回不来这个世界,再也回不到小礼堂,再也触碰不到他深爱的灯光控制台。
蒲岸之伸出右手,轻轻轻贴上我的手背,仿佛是他牵着我的手,却只是幻象一一没有丝毫的质感和温热。他触碰不到冰冷的灯光控制台亦触碰不到带着温度的我。
来这就是世界与世界的界限。
“结束了。开谢幕灯吧。”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喝彩,他的嘴角却还一直挂着笑。我的眼泪一行一行滚下来。
温热的,湿润的,混入六月梅雨季节的气息里，也许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事，我曾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那天,定格在那个骄阳如火的盛夏午后,我们彼此默契地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些光影在眼前的流光溢彩。在我无数无数次不愿承认那些事实的时候,我情愿时间就停停在那天,我不想知道真相,永远都不想。
但是,今天,现在。
我替他完成了所有的灯光控制,那年不曾在舞台上辉煌的光影,今天都一一闪耀在我和他的眼前。我宁愿所有所有的遗憾都留在我心里,也不愿再让他带着遗憾睡去。
蒲岸之站在我面前,淡淡地笑着,窗外的逆光勾勒着他的背影。
他缓缓地对我伸出手:“下次,来看我的戏好吗?”
是《灯火阑珊处》的戏票。
上面写着,2014年,7月5日。
我轻轻捏着戏票的一角,分明感觉戏票的另一角也被人轻轻地拉扯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