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三天后下午三点,安科文来到家乡甘棠镇濒泽村,是张二旦联系村主任兼书记安已正,用村里的公务车将他先接到了村委会办公室。
安已正比安科文小二岁,年青时候家庭贫困,是个经常在村里和四邻八乡借机打秋风的小混混。与他经常一起的两个带头的,在第一次严打时被法办,他于是不得不逐渐收起了贪小便宜之心,在农村实行选举后,看准机会,先是谋了一个村委,后来在换届的时候顺利当上了村长。
“欢迎你回来啊,这些年除了你参加村里红白事回来,就没怎么见过面,这次趁机会你……”安已正正说着,一个村民推门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村长啊,我也不会说话,感谢你啊!”来人身着老式蓝棉袄,五短身材,一脸皱皱巴巴,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一条硬盒云烟放到安已正的办公桌上,同时不安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安文科。
“不认识啊?”安以正先瞅瞅村民,再看着安文科,摆摆手说道,“这是咱们村的安作家,城区文联的安主席,鼎鼎大名的,你能不认识?”
“村头张老汉的侄子,过继给了老汉,按说不能给他五保户待遇,但他这个继子也没啥收入,也没有明确过继关系,我就给老汉报了一个五保户。”
“你拿起烟,这个可不能收。你回去好好伺候老汉,给他养老送终,也是给村里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安已正站起来,把烟塞到村民怀里,又把他连拉带推送了出去。
“张老汉侄子都成这样了?”安科文记忆中隐隐约约还是一个流着鼻涕的孩子。
“农村人老相,他们家人辈分大,按理说你还得叫他爷爷哩。”
“这个烟可不能要,也不是点什么事,这些村民不敢招惹,给他们办事他们感恩戴德,扭头万一什么地方有不周到,他们立即就翻脸不认人。”
“那倒是,这次收了,回头他就再敢拿一件天大的事来让你办,不管你办成办不成,一旦办不成,那就是斗米恩仇,反而就惹了人。”安科文点头称是,一面心里对安已正又有了新印象,从几次交往加上这次,他看出这个农村书记老于世故,对官场那套信手拈来。
“说到哪里了?啊,就是欢迎你回来,就听二旦的,在村里好好休息几天,咱养老院虽然简陋,在四邻八村可也挂的上名号。”
“我叫我司机再送你过去,让你本家安泰和侄媳妇安排一下,她是那个养老院的负责人。”安已正说完就先给养老院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开门喊司机过来。
安科文起身穿好羽绒衣,与安已正又寒暄几句,拉着手跟在司机后面走出办公室。
“安村长,谢谢你接待,这费用你看该出多少我照付就行。”
“这个嘛,意思一下就行,你看着出点就行了,不是啥问题。”
安已正办公室在村委会办公楼二层,他一直送到楼梯口,才在安文科的再三要求下停住了脚步,对司机嘱咐到,“把安主席交代给养老院再回来啊,搞稳妥了,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安科文与司机下楼到一层后院,坐上村里的奥迪车朝养老院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