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一共养育了九个子女。
也和其他的人家差不多,那个时代,谁家不是一大堆孩子?
于是,当我出生的时候,我就拥有了五个姑姑,一个伯父,两个叔叔。
我从记事时候起,既感受到了大家庭的人多。过年时拜年,头都转晕了,拜年话还没有说完。
爷爷奶奶家里的房子真是太小了,人来齐的时候,就没有了立锥之地。炕上坐一堆,地下凳子上又是一堆。真是拥挤啊!
但是,更多的是人不多的时候。爷爷在炕头上戴着眼镜第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奶奶靠在窗户边缝缝补补。我就在窗外的桑树上摘几颗紫黑的桑葚。
这是阳光正好,人间温馨。
年华流逝,岁月不居。
不知道是哪一年开始,爷爷奶奶先后离开他们的子孙。
再后来,我的姑姑叔叔们,就像秋天里离开枝头的落叶。暗自飘零。
老叔凭着自己的吃苦耐劳,学会了瓦匠活儿。并且很快地,他从一个只会砌墙的劳力者变成了一个组织者。他拉着身边的一群泥腿子,承包起县城里大大小小的土建工程。当起来人们嘴里的包工头。
一时间,他成了这个县城里有名的瓦匠。
一项工程接着一项工程。他长久地站在水泥灰砂石料砖头中间,一面满面红光地吆喝着,呼唤着,督促大家及时完成工程。一边和那些大大小小的各路老板谈合作。
老叔的腰包变得鼓起来。悄悄地成了村子里的有钱人。率先在一群骑自行车的人群里,扔下“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自行车,骑上了一辆幸福125的大摩托。“嘟嘟嘟”地去,“嘀嘀嘀”地回。红色的摩托像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本来,都以为老叔会就这样幸福地活下去。直到终老。直到白发苍苍。
哪知道,病魔悄悄跟在他身后。
我在外地,听说老叔病了,真的像一记惊雷在耳边炸响。我急急忙忙地去看他。
在他家的床上,老叔依然是精神儿地坐在那里。谈笑间,仿佛啥事儿也没有发生。玻璃窗外的阳光,那么明亮。
不久,祖坟地里添了一堆黄土。
老叔,在爷爷奶奶的儿女中是最先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