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劫丨连载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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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红娄院

    话说出谷后,齐连碧心里又思着两件要事,第一件:寻找黎叔下落。第二件:寻找曹三姑下落。

   俩人骑着“黑兰子”情意浓浓,有说有笑,往山门县徐行。此刻,仿佛路边的野花野草,天上飞的鸟儿,微微的西风都带着爱意。

       行至半路,怀慈忽转过脸含情脉脉,略带忧郁的道:“碧哥哥,我们的事情,我爹爹必然极力反对我们来往,你说该怎么办呢?”

    齐连碧松了握缰绳的右手,捏了一下怀慈粉嫩的脸颊,温柔的道:“傻丫头,只要我们心比金坚,谁都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除非……。”

   怀慈略显失落的道:“除非什么?”

   齐连碧抿了抿嘴唇道:“除非天地变迁,日月永跌,才敢与你分别。”

    怀慈闻言喜不自胜,眉含情眼含笑。转头亲了一下齐连碧脸颊,又害羞的躲在他怀里。呢喃低语道:“我怀慈今生今世只随碧哥哥一人。”

    齐连碧闻言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此说来,不禁心情大好,忽口占一绝,高声吟道:“一枝桃花卓荦出,路人睢盱皆颔首。弗见孰人将其折,惟因株枝高又守。不谙世子咸不惧,矢要把其据为有。不知有何祸事临,且看后事便晓得。”

      怀慈听后含情的笑道:“碧哥哥,你为什么把我比作桃花了?”

     齐连碧笑道:“有句话说‘桃李不言 ,下自成蹊’,桃花虽然不是最漂亮的花,却受人人敬仰,喜爱。人人都把它放在心里,永远都感激它。因为它不但开放美丽的花朵给人观赏,还结下甘甜可口的果实供人消渴解饥。试问那些漂亮的花能跟它相比吗?你就是一个比桃花漂亮有着桃花品质的女子。今生有你,夫复何求,所以我要永远的把你放在心里。永远感激有你相伴。”

      怀慈不禁感动的双眼噙着泪水,已感受到了他诗里的意思,字里行间已说的很清楚,他不管遇到多大的阻碍都发誓要跟我一起。怀慈想到这,心里无比幸福,试想自己终没看错人。

     两人骑着黑兰子渐行渐远,远远传来两人的柔情的笑声。

  这时,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响起,蹄声杂乱,应有数匹之多。齐连碧转头望去,只见身后数十丈远的马道上,一批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奔驰而来。

   齐连碧视若无睹,继续向前徐行,闻马蹄愈来愈响,伴随着阵阵吆喝声,是已逼近。齐连碧心想,看来这批人有甚些急事,让让他们,得留宽了马路。遂将黑兰子引至路边,让宽马路让他们先行。

    那批人奔至齐连碧身旁,头也不回,只顾着急奔,马后卷起一阵尘烟。齐连碧瞧去,一共有七人,均身着青布衣。由于奔得急,没瞧见面孔。

    已奔前数丈,怀慈见之不由惊喜叫道:“杲叔,杲叔!”

     那奔在最前的男子闻言忙调转马头奔了前来,齐连碧听怀慈叫杲叔,又瞧去,果然是被抢马的男子杲践。另数骑男子折转马头齐刷刷地立在当头,一动不动。

    杲践奔到跟前,见是怀慈,一脸欢喜,也一脸错愕,忙翻身下马行礼道:“青木使见过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被绑的这两天可把大家急死了。”

      怀慈嫣然道:“我没事,多谢杲叔关心。”

     杲践目光落在齐连碧身上,上下打量,见骑的是他的“黑兰子”,遂双眼圆睁瞪着齐连碧,喝道:“你……你这个抢马贼抢了我的马,怎么跟我家小姐在一块,快放开她。”说罢,便欲上前去拽齐连碧。

    怀慈忙喝道:“杲叔,休得无理。”

     杲践闻言急停手,一脸难堪,说道:“小姐,他到底是谁?怎么会跟你一起?你被绑了后,楼主万分焦急,命众手下到处打探你消息,现在紫木使,白木使,黑木使都还在外面寻你的下落。到底是谁绑了你?有受到伤害么?”

    怀慈道:“现在没事就好了,何必去追究,我也没受任何伤害。”

     杲践面露难色道:“这事还得禀报楼主,让他定夺,可……可这抢马贼怎能跟小姐同坐一骑,这给楼主知道,那可要大发雷霆的。”

    怀慈面露愠色,道:“我的事可不要你来操心,管好你自己吧!”说毕,转头对齐连碧道:“碧哥哥,我们走。”

   齐连碧闻言双胯一夹,“驾”的一声吆喝,黑兰子撒腿疾奔而去。

     杲践望着远去的背影,不知该喜应悲,喜的是,怀慈终于平安无事回来了,悲的是,却带回来了一个俊俏的抢马贼,后面有得苦头吃了。杲践无奈的摇摇头,牵过马头,纵身上马,一批人忙赶了上去。

    齐连碧与怀慈已然来到了山门县,一天南北相接的大街上熙熙攘攘,街边酒肆食客络绎不绝,街上走夫贩卒吆喝声不绝于耳,形形色色的人物在这条繁华的大街上尽收眼里。

    齐连碧看着这繁华之地,不禁心情激荡,他从未见过此番景象。遂放慢了速度,沿街观赏。

   这时,怀慈转头柔声说道:“碧哥哥,等下见到我爹爹该怎么说?有心里准备了么?”

    齐连碧莞尔一笑,道:“放心吧,对赢得未来丈人的认可,我很有信心。”

    怀慈一脸愁色,道:“爹爹这个人很神秘,我作为女儿对他也是一无所知。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法子对你。”

    说话间,只见前面一家酒楼门外围观了许多百姓,一个个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虎腰熊背的衙门捕头带领着七八个衙卒从街头走了过来,一个个昂首挺胸,大咧咧的走到人群处。捕头嚷道:“让一让,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让让。”话声过后,观看的百姓便让开来一条道,让捕头与手下通行。

    齐连碧见之不禁好奇,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遂与怀慈下了马,朝人群挤去。

    刚走到人群外,忽有一男子转头看到是怀慈,忙嚷道:“大家让一让,怀慈姑娘来了!”话音一落,围观百姓如听到皇上驾到一般,让出了一条大道。齐连碧心想,看来怀慈在百姓的眼中着实不一般,受这么多人爱戴。

    俩人来到门前瞧去,只见酒店内一片狼藉,桌椅碟盘折碎一地,右手边柜台处的地上躺着一酒保,捂着左脸不住呻吟,看是左脸肿的老高。

   柜台前一位老板打扮的中年瘦高男子,哭丧着脸喃喃道:“这怎么办啊!咋就让我碰到这么不讲理的姑娘了!老天啊!这可都是我的家当啊,现在都成这样了,叫我怎么活啊!”

     那捕头一伙人走进店内,衙卒站了一圈,面无表情的看着店里。捕头扯着嗓子忙上前寻问道:“店家,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来。”

     那店家佯哭地道:“方才来了一个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长的很标致,在店内点了一桌好菜,看她打扮穿着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所以也没什么怀疑,本以为遇到大财主了,没想到她吃好了酒菜,不给钱,伙计跟她索要,她就动手打人,还把店里砸了一通,还说:‘本姑娘吃东西从来不给钱之类的话。’我这小本买卖,现在成这样,叫我怎么活呀,这没由来的出了这茬子事!真是……哎。”说罢,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捕头皱眉道:“这光天化日之下,在我管辖内,竟发生这种事。现在那姑娘在哪儿?我定将她绳之于法。”

     店家道:“后来红娄院的人来了,就将她带走了。”

     捕头闻言既惊且惧,道:“红娄院的人?这……。”顿了顿道:“好了,事情了解清楚了,如果抓到那女子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说话间,几匹马“嘚嘚嘚”疾奔的声音传来,齐连碧歪头瞧去,是杲践一伙人。杲践几人奔至店前翻身下马,拔开人群往店里走去。边走边高声道:“发生什么事了?”走至门口见怀慈在场,遂又拉下嚣张的嘴脸,恭敬的说道:“小姐,你怎么在这儿,要不小的先送你回去吧?”

      怀慈瞥了杲践一眼,头别向了一边。

     这时,那捕头走了过来,原先的气场一点没有,只看到的是点头哈腰,谄谀献媚的捕头,只听他说道:“青木使,这是什么好风把你吹到这来了,有空吗?听说那‘德膳酒楼’新推出了几道菜式,很不错,请您去品尝品尝如何?”

     杲践手一挥,说道:“去去去,没空跟你吃呀喝的,这没你的事了,去吧!”

        那捕头热脸贴他冷屁股,却一点不生气,仍笑咪咪的道:“嗯嗯,青木使有机会再聚,在下告辞。”说罢,手一挥,众衙卒一起走出了店里,灰溜溜的而去。

    齐连碧不知红娄院是什么地方,遂问身旁的男子,道:“这位大哥,请问红娄院是什么地方?”

    那男子生的尖嘴猴腮,打量了一下齐连碧,尖声尖气的道:“公子,你不是本地人?红娄院都不知道,它是山门县最大的妓院,在这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神木楼楼主都要给面子,那姑娘肯定被抓去……嘿嘿,那姑娘长的可真漂亮啊,可惜呀可惜,就这样被糟蹋了。”

     齐连碧顿觉有些不对,心想,妓院?一个打扮华丽长的漂亮的姑娘家,身边没人陪随,还说本姑娘吃饭从来不给钱的话,如果是本地姑娘怎么会傻到这样。难道是……。齐连碧忙又问道:“这位大哥,请问那姑娘是不是穿着一身淡绿绣边衣裳,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头,身材苗条。”

     那男子略沉思道:“嗯,不错,是这样的。”

     齐连碧听罢,心口被重锤敲了一般,心里暗暗道:恋儿姑娘!肯定是她出谷找我来啦,这个任性的丫头,哎。忙转头对怀慈说道:“怀慈,我有个朋友被红娄院的人抓了,我得去救她,你先回去,回头再去找你。”随又转头问道:“这位大哥,红娄院在哪里?”

   那男子指了指街头,道:“就这条路往前走,经过两个路口往左手边进去就是了。”

     怀慈见齐连碧如此心急如焚,想来此女子跟他关系非同一般,但想到被抓到红娄院那种地方,又余心不忍,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遂说道:“碧哥哥,那种地方可不是正经的地儿,你可要当心啦,记得回头找我。”

     齐连碧点头答允,转身大踏步而去。

     怀慈望着齐连碧没入人群里,心里泛起莫名失落,心想,碧哥哥武功高强,又拥有一把如来神剑,红娄院的人定然伤不了他,可那女子会是谁?他如此在乎。转念又想,不管那女子是谁。碧哥哥决不是那种负心薄幸之人,自己就别胡思乱想了。

      杲践见怀慈脸色暗沉,便说道:“小姐,有什么心事吧?先别想了,快回去跟楼主报个平安吧!”顿了顿又说道:“那位公子到底什么来头,武功着实了得,他抢我马时,我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当真是佩服不已。”

     怀慈瞧了杲践一眼道:“把你的马抢了,还这么佩服人家,心胸挺大哦。”正欲转身回走,又说道:“杲叔,从小你也算很疼我的,你可不要像我爹爹一样从中做什么坏心事。”说罢,转身往回走去。

     杲践大步赶上去,走在怀慈斜肩旁,说道:“小姐,你也知道的,楼主不让你与别人交往,自然有他的道理,外人不为知道,如果你跟那位公子交往,必然是没有好结果的,你要三思呀!”

    怀慈凛然道:“我是认真的,不管爹爹如何反对,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心,也不怕前面有多少挫折,阻碍。”

    杲践望着倔强的怀慈无奈的摇摇头,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叹息。

    齐连碧来到红娄院外的大街上,举目瞧去,这红娄院果然高大气派,红墙金瓦,飞檐彩绘,金龙绞柱,两扇赤色大门,嵌着碗大的铜钉,门顶悬挂着一只金匾,写着三个斗大的红字——“红娄院”。

      齐连碧又走至街道转角处,远远的看着红娄院络绎不绝来往的客人,一个个穿着华丽光鲜,穿金戴玉,看来这些人都是非富即贵,齐连碧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既脏又破,心想,这里冒冒失失的进入,打草惊蛇,这样不但救不了恋儿,反而会害了她,得想个万全之策。再说我穿成这样让不让进去还是个问题?可恋儿现在不知道在受什么样的折磨,该怎么办?

    齐连碧正踟蹰不前时,突然后面有个男子叫道:“齐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齐连碧忙转头瞧去,原来是金陆生,喜道:“金兄弟,见到你太好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金陆生不禁赧颜,嗫嚅道:“我……我……。”

    齐连慈看他脸红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说道:“你怎么了,这有什么难为情的!”

     金陆生鼓足勇气说道:“齐大哥,我就给你讲吧,我这是去红娄院。听说今晚有个绝世美女压阵,所以过来看看。”

     齐连碧忙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了,恋儿姑娘被红娄院的人抓去了。”

      金陆生一惊,道:“恋儿姑娘被红娄院的人抓了,这怎么可能,恋儿什么时候来的。”

    齐连碧道:“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恋儿,八九不离十。快去给我找件像样的衣服,进去摸摸底细,把她救出来。”

     金陆生闻言遂带着齐连碧来到一家“名豪缯帛服饰店”。走至门口,瞧去,那店老板是个矮胖中年男子,眯眼圆脸。见是金陆生,忙迎了上去,笑眯眯的道:“金大少爷,稀客啊,光临敝店,真是蓬荜生辉呀,快快来小舍坐坐喝杯茶水。”

      金陆生笑道:“万老板,不必客气,给挑几件最好的衣服给我大哥。”说着,指了指齐连碧。

      那万老板点头应是,去衣柜上挑了几件最好的丝绸料子给齐连碧试,齐连碧这一穿上当真了不得,俊的只有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见。临走前,金陆生扔了一张银票在柜台上,说声不用找零,万老板高兴的连嘴都合不拢。齐连碧见之金陆生出手如此阔绰,难怪这老板像见了财神爷一样。

      齐连碧和金陆生来到红娄院,进门一瞧去,里面装饰奢华大气,厅殿楼阁峥嵘轩峻。一条丈宽的过道尽头便是七尺高的大戏台,两侧各有楼梯直通二楼,过道两侧那些打扮妖艳的女子游走在各色男子身畔,骚首弄姿,斟酒言欢,一阵阵浪笑不绝如缕,楼上丝竹琵琶声绕梁不绝,歌声阵阵。

    这时,一位四十来岁臃肿的老鸨,扭腰摆臀笑莺莺的迎了过来,张着血盆似的大口笑道:“哎呦喂,金公子好久没见了,这里的姑娘都想死你了!”

    金陆生对老鸨瞪了瞪眼,努了努嘴,道:“这地方我有来过吗?你眼花了吧?”

      老鸨忙说道:“哎呦,我这眼神是没看错,你是金三爷家的公子,在这山门谁人不识呀。可我这记性就不太好,常常记错,嘴又太贱。”说罢,一瞧齐连碧,忙咂舌道:“这谁家公子,生的可真不凡了。这里的姑娘可喜欢死了!”

    齐连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听她赤裸裸的称赞,又看到这不堪入目的画面,不禁有些脸臊,虽然这样他也不忘了扫视周围,寻找恋儿的蛛丝马迹。

      老鸨又说道:“金公子,今天可来对时辰了,本院今儿来了一个绝世美人,那个才叫倾国倾城啦,老娘入行这么多年,头一回见过这样的美人。”

       齐连碧忙接话道:“现在那姑娘在哪里,我们就点她了。”

    老鸨笑望着齐连碧道:“这位爷别急,等日暮十分,有个竟标会,出价最高者,才有机会一睹真容,现在谁也见不了!”

      金陆生遂说道:“好吧,这个机会本少爷可不能错过,这绝世美人迟早是我的,等等也无妨。”

      老鸨嘻笑道:“那是当然了,论财力谁比得过您金大少爷哩,现在要不给您找个上好的房间玩着。”

      金陆生望了望齐连碧,见他不语,表示赞同,即转头对老鸨颔首而已。

     老鸨在前领路,齐连碧与金陆生跟在其后,看着老鸨一步三摇夸张的姿态,不禁有些作呕。

     来到二楼往左手边走廊到尽头第一间,门额上写着“春香阁”,老鸨笑嘻嘻的道:“俩位爷,就在这春香阁稍作歇息,我去准备几道好菜,再叫几个姑娘陪陪。”

      金陆生道:“好,去吧,去吧。”

      齐连碧进房间瞧去,见里面布置得还算温馨雅致,中间一张花木圆桌,直视便是牖户,右边掀起水晶珠帘进去便是奢华的卧榻。

   两个人来到桌边坐下,齐连碧自己倒上的茶水,便喝了起来。齐连碧看金陆生方才在厅中跟那些女子挤眉弄眼,便判断他经常出入这场合。遂问道:“金兄弟,你经常来这儿?”

      金陆生见瞒不住,瞒着也见外,遂说道:“也不是经常来,无聊的时候来这听听曲而已。齐大哥,不是我讲这里好,这里的很多女子都来历不凡,不是来自名门望族之后,就是来自官宦仕家之女,皆是家到中落,不得以才走上了这条道。”

     齐连碧有些惊讶,道:“真看不出这还是一个人才聚集之地!不过我还是不认同为了生活来这种地方过日。”

    说话间,听外面一串脚步声响起,走至门口,闻老鸨的声音道:“姑娘们,快点,今儿你们的福气来了。”话毕,便推门进了来。

    老鸨左脚刚迈进,就笑嘻嘻的摇步过来,道:“两位爷,姑娘来了,看看还满意么?这三位姑娘个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是名家之后啊!”仨女子进屋站在门边,等待客人“临幸”。

    齐连碧没瞧一眼,只顾着喝茶,金陆生望了一眼三女子,又瞧了瞧齐连碧,见齐连碧不发话,也就缄默不语。

     老鸨见两人不语,便有了主意,这点眼神劲还是有的,不说话就是认可,有的客人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是常有的事,一但没有外人在场,就猴急猴急的。忙对仨姑娘说道:“还愣着干嘛呀,快给两位爷奉茶。你们可要服侍好了。”说毕,又转头笑说道:“两位爷,玩尽兴了,我就告辞了”。话罢,就退了出去,便随手拉上了门。

     这时,齐连碧乜斜了一眼,见仨女子面容姣好,各有千秋,眉眼之间自然流露出风韵多情。各穿着红绿粉三种不同衣服,手上均拿着一块帛娟,微垂含笑。

    仨女子见老鸨出了门,一改娇羞矜持之态,便满脸堆笑款步的走了来,那绿衣女子看来是金陆生的老相好,方才站门口时,暗地里还眉目传情。见她迳自走到金陆生旁坐下,轻推着他胳膊,笑颜颜的道:“金爷,你都大半个月没来找我了,小静想死你了!”说到后面,嘟着朱唇,似委屈般。

     金陆生眉头一扬,捏了一下她油腻腻的脸,说道:“小心肝,哪里想我了?”

      小静一双纤手轻敲着金陆生胸脯,撒娇道:“你好坏哦,明明知道,还要问人家。”

    另俩女子见齐连碧生的相貌如此不凡,眼睛早就看直了,忙扭着翘臀摆着腰肢笑妍妍向他走近,齐连碧只闻的一股刺鼻的胭脂水粉味迎面扑来,让他一阵眩晕,仍低着头,不敢直视,假装喝茶。两女子正欲坐他身畔时,齐连碧忙说道:“俩姑娘有什么拿手绝活?”

     那红衣女子见他开口,笑得更灿烂,道:“小女子歌舞诗词,琴棋书画略懂一二,不知大爷想听琴曲,诗词,还是看书,描画?”

    不等齐连碧回答,那粉衣女子嗲声嗲气道:“小女子也略懂一二,但小女子另有个外号,叫‘小零通’。我一看爷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来历决不寻常。”

     齐连碧闻言不禁心里一动,心想,这女子不简单。抬头瞧了瞧这粉衣女子脸色白皙,鼻梁尖挺,面颊瘦长,眼角百媚横生。遂问道:“你叫小零通?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小零通迳自坐在齐连碧身旁笑眯眯道:“在山门县要打听个人,打听个事,没有我不知道的,所以蒙朋友抬爱叫我小零通。”

       齐连碧闻言便来了精神,心想,她既然称小零通,何不跟她打听一下黎叔与曹三姑前辈的下落。

    小零通又问道:“不知爷是那里人氏,尊姓大名呐?”

     齐连碧心想,不亏是小零通,这一见面就问对方来历姓氏。当真是职业使然,不过没有跟她说的必要。遂说道:“我的来的地方很遥远,就不必提了,不过,想跟你打听一下两个人?”

     小零通笑道:“虽然我知道一些人和事,但是却不能随便说出去,要不然,都来找我打听事情,我不忙死了,这平静的生活还要不要过呀。”

     金陆生在一旁听见了谈话,逼停了与绿衣女子的调戏,随瞪着小零通说道:“齐大哥跟你打听个人,啰里八嗦甚多费话。”说毕,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搁在桌上,从上面拿了一张甩给小零通,道:“够了么?”

      小零通拾起一瞧银票,顿傻了眼,五百两,忙笑道:“金爷,够了,够了。你真是我的财神爷。”又转头对齐连碧说道:“爷,你要打听谁,尽管问吧!”

    齐连碧方才见她不说,并不知道原因,现在见她看到钱,那副高兴嘴脸,便懂了许多,既然钱给了,当然得问,遂说道:“曹三姑可认识,她现在在哪里?”

  小零通闻言不由一惊,眼眸闪烁,慌张地转头往门口瞧去,看是否隔墙有耳,随回转轻声问道:“你找曹三姑所为何事?”

    齐连碧道:“你只管告诉我她人在哪里便是,何必问这么多?”

    小零通霉头苦脸地瞧着手上的银票,说道:“你不说找她的原因,我怎敢透露,万一你是寻仇怎么办,要是给她知道是我讲了出去,我还有命消受这银票么?”

     齐连碧道:“你放心,我并非找她寻仇,只是有人托我送样物事给她。”

     小零通将信将疑,遂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今晚就能见到她,其它的我就不能奉告了。可千万不要说是我透露的。”说毕,笑呵呵地把银票塞进了胸脯。又从里面掏出了两张面额小的银票,分别递给小静和红衣女子,意思是封口费,这叫有钱一起赚,有祸一起扛。

    齐连碧闻言今晚就能见到,遂问道:“你的意思是曹心姑在红娄院内?”

     小零通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哦!”

     齐连碧听她口气,已然肯定曹三姑就在红娄院,随又问第二个问题道:“现在向你打听另一个人……。”

    小零通忙笑眯眯的说道:“爷,且慢。”

     齐连碧疑惑道:“怎么说?”

    小零通低头媚笑道:“爷,我有个不成明的规矩,付一次钱只能问一个问题。”边说边瞟了一眼桌上的大叠银票。

    齐连碧心里崩溃,这红娄院的女子当真是认钱不认人。

    金陆生见之想要发作,但只是笑笑说道:“哟,看不出你个小贱胚赚钱还有些门道哩。”说罢,又从桌上捏了一张甩给了小零通。说道:“咯,拿去买卫生带。”

      小零通接过银票,一看又是五百两,瞬间乐开了花,卖俏的道:“爷,你问吧,不但可以问,我今晚就是你的人呐。”

     齐连碧闻言不禁想喷饭,不过,还是强忍住问道:“黎叔,可认识,他现在何处?”

     小零通眼珠转了转,又沉思半晌,说道:“姓黎的我可认识不少,可从未认识叫黎叔的。这应该不是他的姓名吧?可知全名或者外号什么的?”

     齐连碧道:“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或外号,他有一个特征就是驼背,年纪方六十多岁。”

    小零通努力搜索着脑洞记忆,说道:“姓黎的在江湖上有点名头的,是有一个人叫黎葆昌,外号‘神射手’,也是驼背的,听说他驼背是因为狩猎,从山上摔的。现在年纪算起来,应该是六十多岁,可是他在一二十年前就绝迹江湖了。不过,这号人物也是从江湖朋友嘴里听来的,我可不敢保证是否属实。”

    齐连碧听她说来,略思忖,与黎叔的信息几本相吻合,莫非黎叔就是黎葆昌,随又问道:“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小零通道:“我不是说了吗?他已经绝迹江湖了。”

    齐连碧道:“他又重现江湖了,你难道没打听到?”

     小零通娇笑道:“如果他真的重现江湖,我告诉你一个人便能轻松知道他的下落。”说罢,手指作了一个勾了勾的姿势,意思叫齐连碧靠近贴耳过来。

    齐连碧依她所示,靠了过去,小零通红红的嘴唇缓缓地凑向齐连碧耳畔,轻轻的启了一下嘴唇,随后在他脸颊突然的一吻,一个鲜红的唇印烙在了脸上,随掩鼻笑开了。

    齐连碧始料不及,忙用手揾了揾呕心的唇印。但隐隐听到她在耳畔说了三个字“曹三姑”。齐连碧咯噔一下,心想,黎叔怎么跟曹三姑有关系?不禁感觉事情越来越迷离,复杂。

     正在此间,齐连碧突然透过门上的糊纸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忙起身箭步过去开门一瞧,见走廊上一男子背对着搂着一名娼妓有说有笑,不见有何异样,齐连碧心想,难道是自己看花了眼,决不可能,定是有人偷听。还好没有提及救恋儿的事情,要不然恋儿就危险之极。想至此,不禁暗暗庆幸。但也要弄清楚是谁偷听,忙穿过走廊往楼下奔去,在楼脚扫视了一眼把酒言欢的男男女女,也不见有何异样,随转过楼脚往后院走去,后院挺大,刚穿过院门,见门边蹿出四个人来,齐连碧瞧去,一个个虎背熊腰,肥头大耳,凶神恶煞的望着他。

     这时,一个眇目大汉,另只眼像似被火烧般,眼皮连了一起,看不到眼珠,只见他抖了抖健硕的胸肌,粗声喝道:“喂,朋友,这是后院,外人不得擅入。”

      齐连碧笑笑说道:“不识路,莫怪,莫怪。”忙退了出来,以免打草惊蛇,便上楼回了春香阁。

       进房见金陆生一人坐在桌边,金陆生忙上前闭了门,轻声问道:“齐大哥,怎么啦?”

     齐连碧道:“方才有人偷听我们说话。”

    金陆生喃喃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我都把仨婊子逐出去了。”

    齐连碧笑道:“逐出去了好,免得给怀慈知道,我在这花天酒地,可要吃大醋了!”

    金陆生惊讶道:“怀慈姑娘救回来了?听你说的口气,莫非跟怀慈姑娘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了?”

    齐连碧笑而不答。

    金陆生竖起大拇指说道:“齐大哥,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不过,有你苦头吃了,做好心理准备。”

    齐连碧不睬他恫吓之言,问到:“你娘亲的病怎么样了?”

    金陆生一听提到他娘亲,顿时心情沉重,随说道:“在出门寻药的第二日就……就去了!都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儿子不孝啊!”说着说着就悲从心中来,眼泪扑簌簌地滚落。

    齐连碧忙安慰道:“金兄弟,别难过了,人纵然逃不过生老病死,不必忧心了。”

   两人在房间里东拉西扯,说说家常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这时,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说道:“两位爷,戌时到了,如果要参加竞标会,就到楼下候着,马上就要开始了。”说毕,便离了去。

     齐连碧与金陆生闻言出了房间,来到楼道瞧去,见大厅人声鼎沸,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翘首以盼,有的摇头晃脑。均不见那些妖艳的小婊,看来已被打发掉,都想争夺这绝世美女。再瞧,唯独前排靠左留着一个空桌,其它已经坐无虚席,见每张桌上都搁立有一块朱色木牌,木牌上书有墨字姓名。

     来到楼下,见一个羸瘦的小厮迎了上来,笑眯眯的道:“两位爷,这边请。”便引到了那张空桌,见朱木牌上写的正是金少爷的讳名。两人归坐,小厮麻利的端茶倒水,服侍的稳稳妥妥。

    齐连碧扫了一眼邻桌,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矮胖子,圆圆的脸红光满面,身着金钱豹图案的锦袍,笑淫淫的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洒了满地的瓜子壳,看那神情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再瞧桌上的木牌,见写着“张员外”三字。

     齐连碧端起茶杯轻嘬了一口,抬头见戏台后的小门走出了一个人,正是那位臃肿的老鸨,见她一步三摇,笑容满面的走到戏台中央大声说道:“各位爷,请安静一下,首先感谢各位爷在百忙之中大驾光临,红娄院能有今天,承蒙各界人士的大力支持和抬爱,为了略表芹献,今儿酒水就免了。”

    厅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喝呼声,有人叫道:“好!”

     老鸨点点手,台下又安静下来,又说道:“有的爷是看着红娄院长大的,开张到现在已经有三十七个年头了,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经历了不少,可以说不容易,也可以说有些侥幸,其实都归功于各位爷的厚爱,没有你们就没有红娄院。”台下又响起一片掌声。

     老鸨又道:“大家都知道,每年都会有数十次这样的活动,往常的那些姑娘大家反应都还算满意,各位爷满意,我这心啊就高兴。毕竟各位爷才是我们的上帝呀。现在就来说说这姑娘,这姑娘来头可不小,当然呐,什么地方来就不便说,这姑娘从小食珍馐饮琼浆,万般宠爱呵护长大的,那个身材万中无一,那个美貌更是举世无双,老奴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人。”

     齐连碧听到这不禁想,恋儿是性子刚烈的姑娘,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妥协,这红娄院到底有什么法宝,能让人服服帖帖的听话,当真是不可小觑。又看施九娘为了多赚钱,为她提高身价,胡吹一通,是个典型的欺诈行为。不过,恋儿姑娘着实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点毋庸置疑。

    这时,台下有人叫道:“施九娘,费话少点行吧,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快把她请出来吧!”

     施九娘笑道:“看来有的爷心急,我就少啰嗦几句,现在就说说这竟标的规矩,大家都看到,自个儿桌上都放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的虽然不是你们每个人的真名,也就算代表你们本人了,桌上有木牌当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老奴也就不会担心什么了,等下会有一个竟标价,如果要加价的就举牌,每次举牌必须高于原价的一成。或者可以直接喊价,直到后面没人加价为止,最终的价格就是绝世美人的获得者。”施九娘顿了顿清清嗓子高声叫道:“现在就不多说了,有请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绝世美人——妤菏!”话毕,施九娘忙退到小门旁卷起珠帘。

    此时,全场屏气敛喉,眼都不眨一下,死死的盯着小门,等待妤菏从小门走出。

   齐连碧此时两眼如炬,全身热血沸腾。他已经想好,只要这妤菏走出来确定就是恋儿姑娘,就马上冲上前把她救出这娼寮之地。

   金陆生也是焦急万分,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眼珠都快掉出来似的,多想早点救出恋儿,毕竟这是他心爱的女子,暗暗想,不管花多少银两,绝不含糊。

     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临,只见小门处俩婢女拥着一女子缓步走了出来,众人一见便惊的目瞪口呆,更夸张一点的唾液湿了大片衣襟也没察觉,只见那女子一袭轻薄丝绸绣花大红衣,精致绝伦,镂月裁云。透过大红衣隐隐能瞧见那优美曲线与傲人身段,光这身段已美的让人不可挑剔。头上盖着大红帛巾,瞧不着脸,这更让人想入非非,甚至有些让人发狂。只见那女子站在戏台中央,双手下垂,左手盖住右手指放于小腹处,那双纤纤小手如精雕细琢而成,白如鹅脂新荔,让人见之忘俗。整个人站在其中犹如九天红衣仙子下凡,不禁让人怀疑自己身在人间。

      众人感叹之余不禁想这红娄院为了打造这绝世美女当真花了不少心血。

     齐连碧见了不免失望,这盖着帛巾,如何确定是恋儿?难道要冲上去揭了盖头,如果是恋儿还好,可以马上带她离开。如果不是了?那又怎么办?齐连碧再三衡量,还是先等等机会,如果能竟标成功,最好不过。

      突然想起小零通说的话,曹三姑前辈就在红娄院内,齐连碧忙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每一个人,将她们一一过滤,此时,除了台上的四位女性,不见其它,更是让他失望。

     这时,施九娘上前点点手,叫道:“各位爷,安静,安静,现在开始竟标,底价两千白银。”

    话音刚落,闻身后不知是哪桌,有人叫道:“我出三千”。

     “我出四千。”“我出四千五。”“我出五千。”抬价声不绝于耳。

    齐连碧瞧了一眼金陆生,见他痴痴的望着台上名为妤菏的女子,对竟标声聪耳不闻。

     “我出一万两。”声音很响,齐连碧循声音望去是一个精瘦老者。这一万两说出,便停顿了片刻。这时坐在邻桌的那个张员外开口了,见他举牌叫道:“我出一万五千两。”话音刚落,全场传来一阵骚动。

     齐连碧瞥了一眼金陆生,见他慢悠悠的道:“本少爷出两万两,看谁跟我争?”

     齐连碧莞尔一笑,心想,这金兄弟还真有些花花肠子,知道后发制人。

     只见邻桌张员外斜眼看了看金陆生,举牌叫道:“我出三万两。”话音一出,全场轰动,把整个竟标会推向了高潮。

     只见金陆生双眼圆睁,看着张员外举牌叫道:“本少爷出五万两。”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竟然抬到了五万两。

     一个更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张员外举牌叫道:“我出十万两。”此话一出,不再是惊讶唏嘘感叹声,而是整个场面鸦雀无声。静得掉根针也能听到声音。

    金陆生不禁有些让他意想不到,今遇上对手了,心想,这张员外什么来头,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这时,台上的施九娘开口了,笑道:“各位爷,现在十万两,当真是意料之外的事,不过我希望百尺杆头,更进一步,还有哪位爷高过张员外的,如果没有就归张员外了。”

     金陆生站起身凛然道:“施九娘,且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施九娘道:“金少爷,有什么事只要不违反竟标规定,但说无妨。”

      金陆生道:“好,今儿本少爷就问问张员外,请问张大员外你带有十万两银票吗?你不会是在这混水摸鱼吧。”

      张员外皮笑肉不笑的道:“笑话,本员外还会差这几个小钱。”说罢,往站在身旁的跟班努了努嘴,那跟班从凳上提出两口皮革黑箱子,摆在桌上,麻利的打开箱子,一见不由惊呆了,见箱里满满的银票。

     金陆生瞧见,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这时,小厮走过来上茶,金陆生忙打听道:“问你一下,这个张员外什么来头?”

   那小厮看了一眼张员外,见他未往这瞧来,遂轻声说道:“听别人说以前是当大官的,现在官职被罢免了,几天前才迁到了山门来的。”金陆生明白的点点头,心想,原来是个贪官,收刮了那么多民脂民膏,现在来这里逍遥快活来了。转念一想,但决不能让他得逞,大不了挨爹爹一顿揍,败家就败家,为了恋儿姑娘,豁出去了。不禁心一横,举牌叫道:“本少爷出十五万两”。

     现场仍然一片安静,都静静地等待鹿死谁手。

     张员外仍皮笑肉不笑的道:“二十万两。”二十万两就这么轻飘飘的从他嘴里发出,说得那么不在乎,好像不是自己的钱一样,一点不心疼。

     金陆生又沉默了,本来想十五万两一次击倒他,没想到倒被将一军。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道:“我出一只左手。”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都循着声音方向望去。人群中只见是一位文士打扮的男子。脸显清瘦,看起来斯斯文文,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齐连碧见之不由心想,这读圣贤书的人,做起事来如此疯狂,真是前所未闻。

   只见那文士大踏步走到戏台前,举起修长的左手,说道:“我出这只左手,如果没有人高出我的,这位妤菏姑娘就归我了。”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金陆生也是吃了一惊,不知如何是好。

   施九娘拉长的脸又堆起笑脸道:“这位爷,我们只要银票,不要手,自个儿留着回家指头上快活去吧。”

       众人闻言不禁哄堂大笑。

     那文士知道这是讽刺嘲笑他的话,他却不以为然,说道:“你在规则里并没有讲不能用手,所以我没有犯规。”那施九娘愣在那里,竟没了后话。随转头对众人又说道:“我看是没人抬价了,多谢了。”说罢,身型一纵,轻松的跃上了戏台。众人均想看是羸弱的文士竟然是练家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见他上台便去拉妤菏女子,还没碰及。突然,一个黑影从二楼某个角落飘然的往戏台飞至,同时上空响起两个字:“放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充满怒火与霸气。

    话音刚落,人已飞至戏台,迅捷无匹,只见她已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一伸,便穿过了那文士的胸腔,等她收回手时,手上多了一样血淋淋的东西,原来是一颗心脏,那颗心不安的躺在她的手掌,鲜红的血液从她细长的指缝一点一滴的落下,她柔情的看着仍跳动的心,似有一种久违的感觉,笑笑道:“诶,心有点偏小。”

    那文士刚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大窟窿,脸上骇然无比,面肌不住抽搐,一口鲜血从嘴里满了出来。挣扎着举起颤动的右手,指着那黑影,准确地说是一个黑衣女人。从嘴里努力的迸出四个字:“毒……姑……摘……心”,心字刚落只闻“嘭”的一声应声倒下。那文士倒在戏台上,仍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歪头望着全场的人,满眼的死不瞑目。

     戏台上除了妤菏姑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当没事发生过之外,另两名婢女和施九娘,见状无不惊吓的魂不附体,拼命地挤在了一块。

     台下众人相视骇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有人低声议论道:“她就是毒姑摘心,她不是在十几年前消声匿迹了吗?”“她就是传说中的女魔头,专门取人心脏。”“难道红娄院被她接管了?”

     齐连碧也无不惊骇,心想,这女人也太心狠手辣了。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双细长的黛眉,眉梢微翘,丹凤眼风情万种,一见便摄人心魄。

     这时,后台走来一个大汉,也就是齐连碧在后院见的那四个人当中的眇目大汉,见他上前像提死狗一样的把那文士提起,走出了现场。

     现场的骚动稍平息了些,那黑衣女人斜侧着身子双眼如鹰隼般望着全场,冷冷的道:“今儿是红娄院值得高兴的日子,但总有人不识趣,自不量力,我不想看到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如果有,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说罢,便飞身往二楼飘去,窜入了房间,门无风自闭。人已离去,但这个“死”还萦绕在每个人的心中和屋椽。

     众人惊愕略定,舒了一口气,见施九娘走上前,惊魂未定的道:“各位爷,继续啊,继续。刚才张员外出二十万两,有没有高出二十万两的?有没有?”

     金陆生面露愁容,咬着牙关。心想,今天就带了二十万两银票,如果回去跟爹爹要,定会问要银票何用?要是爹爹知道要大笔银票是为了在妓院争一个女子,定会气得火冒三丈,嘴巴都要气歪。而且娘亲刚过世不久,不在家里守孝,来这里寻花问柳,这更是雪上加霜,就更别想给我银票了,哎……。金陆生想至此,垂下了高傲的头。

     齐连碧也是焦急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张员外脸上得意洋洋,一副胜券在握的德行。

      施九娘见无人加价,便说道:“各位爷,最后一次,二十万两,有没有?没有就归张员外呐。”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我出三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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