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看到一幅画,名字叫《那年》。
画面上,田野、小河、山庄,骑着自行车的父亲,后座上年幼的孩子,孩子用小手紧紧抱着父亲。那画面如此熟悉,亲切、温暖,一根时间的线不由分说牵扯我的思绪回到从前。
那年,我20岁,怀揣激情和梦想,背着行囊,来到了一个叫南山的山区学校,当上了孩子王。这里虽然地处偏远,但环境幽静,空气怡人,民风淳朴。村里(大队)给我准备了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甚至还买了一台加工面条的机器。
也许这方土地真的很适合我这种性格的人了,我在这里一待就是6年。其间,新的领导来了又去了,新的教师来了又去了。村里人说,这里养不住人。而我却被“养”住了——也许是感念于我到大队部门口买菜,村民们停下来让我先买;也许是感念于学校附近的人家悄悄放到我厨房里嫩嫩的、还带着露珠的小南瓜……
在这方土地上,我恋爱、结婚。24岁那年,我做了母亲。产假到期,我带着生命中那个小家伙一起来到了这里。
每天,我去上课了,他翘首望着我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回头;我在批改作业,他让保姆抱着用小手扶着我的肩膀,满足的笑溢满脸上;我休息时,他依在我怀里,瞪着大眼睛凝视着我……这一切,成为我记忆中永不过时的风景。
由于交通不便,每个星期天,我只能用自行车带着他往返在学校和娘家的这段路上,然后转乘车回到县城的婆家。
他小一点时,我骑着家里带前梁的那种车,把婴儿椅绑在前梁上,给他戴上防风或遮阳的小帽,四周用小棉垫固定好就出发了。我俩一路“对答”,洒下一路欢乐。
25岁那年,镇里一所中学的校长捎信让我过去,说那里交通便利,待遇也不错,一切调动手续他们来办。我看看年幼的孩子,开始有些心动,从那所学校门口就可以搭上直达县城的公共汽车。
学生们听说了,聚到我办公室的窗户底下,不进去不离开也不言语,就这样默默地站着。这种无声胜过所有的语言。我懂他们的心:我陪伴他们3年了,从小学毕业那年到现在的初中二年级。其间,由于山里的老师配备不齐,我教过他们语文、英语,还带过数学、政治,兼任班主任。语文、英语在镇里期中期末考试中多次名列前茅,这也是镇中学校长捎信让我过去的原因吧。学生家长更是找到村里(大队),要我无论如何将这一届学生送走。村里甚至提出每月支付我多少钱用于从山里到大路边的打车费用。
朴实的山里人、可爱的孩子们,拽着我的双腿,让我离不开这个小山村。
我继续在每个周末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带着我的宝贝往返在通往南山的小路上。
26岁那年,我送走了教了4年的这届学生,甚至还送出了山村里多年来第一个重点学校的高中生。
而后,我带着我的孩子离开了南山这个小山村。
如今,20年时光一晃而逝,我家的小不点已长成高高帅帅的小伙子。我的那群可爱的孩子们也已奔走在祖国东西南北的各个岗位,有从军的,有从政的,有在外企工作的,还有自己开厂子的……
工作20余年,几易岗位,但留给我最清晰的记忆还是那年我在南山和我的那个孩子、那群孩子之间的点点滴滴。他们之所以与我感情如此深厚,是因为在他们人生的路上,我曾载着他们走过一段,用我的真情,用我的真心。